趙林將信將疑:“那位大師……竟真是騙子,陛下,是查到了什麼?”
晉元帝不做言語,待禦前侍衛將那駙馬五十大板打過,禦書房中又隻剩他主仆二人後,晉元帝不由露出疲憊的神情,捏著鼻梁沉聲道:“朕前月秘密派了靜王南下,便是叫他率一隊精兵前去剿滅作惡多端的南派大幫,那些南派大幫雖不稱匪,卻行事比許多匪類還要惡劣……而就在昨日,靜王派人傳回密信,那些南派大幫背後竟有一個叫懷恩教的邪教支持,而那邪教頭子更是自稱神農道士。”
“神農道長不就是……?”
晉元帝閉眼道:“就是當年在慈恩觀外與朕偶遇之人……想來那場偶遇是假,刺殺才是真,隻不過朕那時謹慎,身邊不離九名暗衛,禦林軍更是身後跟隨,那邪教頭子彼時是見狀不妙,才順勢替朕算了一卦,慌說一段假話。”
趙林額頭冒出點點汗珠,不免感到後怕:“陛下雖被歹人蒙蔽,卻未傷及龍體,便已是幸事……”
晉元帝聞言冷笑一陣,又道說:“十幾年前這懷恩教賊子刺殺朕不成,這十幾年後……便隻等著叫朕的三子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趙林附和道:“靜王殿下辦事,陛下您隻放下全部的心,隻等好消息便是。”
於是經此一日,滿京城都知曉了安定公主的駙馬被皇帝厭棄,連帶著宮裡的陳貴人被降級,而晉陽公子身上唯一的殊榮也被剝奪,成了一個單子稱呼的陽公子,算是徹底失了寵。
白果於衛府聽說了此事,卻隻道陽公子是受了無妄之災。
衛良陰練完槍,擦擦頭上的汗水,從白果手裡搶了個小冬棗,咬下一口脆生生地,半晌吐了胡,才不緊不慢說:“我算看出來了,你這心軟的毛病,還真是難改。”
白果嘴裡吃著冬棗,雙頰鼓鼓地,“唔?”了一聲。
衛良陰用手戳戳他的腮幫子,好笑說:“還說自己沒心軟的毛病?先前在宮裡頭,你覺得那晉陽公子可憐,被安寧公主看出來,安寧公主人家好心給你一番掰扯才作罷,而眼下皇帝撤了晉陽的晉字,你又覺得偏是他受了無妄之災……小傻子,你這心軟的怎麼跟那棉花似的?怎麼偏就不心疼心疼表哥我日日練武,風吹雨淋都不能停歇的慘?”
白果被衛良陰戳著腮嗚嗚咽咽說:“也……心疼表哥,冬日都曬黑了。”
衛良陰聞言一哼,隻撿了個橘子拿起來剝皮,便剝便苦口婆心給白果分析說:“你瞅瞅,宮裡的公主們未到年齡之前都是不許隨意出宮的,當然除了安寧公主是個個例,她受寵,自然怎麼做都好,但陽公子呢?你也知道他母妃身份不高,雖說吃穿不愁,無人敢欺,但終歸在宮中還是要懂規矩,知分寸的。我們與他不熟,所以對他規矩學的如何先不多說,但他尚未及笄,合該在宮中時是見不到多少外男的,所以問題來了,駙馬又是怎樣認識又得知他的?”
白果擰眉。
衛良陰又道:“安定公主的駙馬的那個折子上,言說是他與晉陽兩情相悅,而兩個未見之人,又是哪裡來的相悅之情?難不成是駙馬單方麵的栽贓陷害?”
白果倒不曾想起這裡,吃棗子的動作停下了。
衛良陰將剝好的橘子掰了一半放嘴裡嘗甜,便將剩下的都推給白果:“況且不管此事到底如何,晉陽公子作為一個不受寵的公子,卻在封號上能有個晉字,本身就是不該,經此一回扯去了,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白果說:“我不明白。”
衛良陰揉揉他軟和和的臉頰:“日後你會明白的。”
大雪過後便是晴,但今年卻顯的格外與眾不同,長達半月的大雪過後扔未見天晴,反而是狂風暴雨將至,下透了整個京城。整個寒日叫百姓們苦不堪言,稍微窮一些的地方,有人家生不起乾燥的木柴,活活凍死在家中,而便是富貴人家,也越發覺得這個冬天不甚好過。
晉元帝於宮中感受百姓疾苦,頻頻號召大臣們施粥行善,百姓每隔三日可在指定的地點去領半斤炭石,以此熬過嚴嚴寒冬。
衛家自然也在行善之列,衛西洲不太管府上庶務,隻叫管家與家中的兩位公子商量著來,白果與衛良陰皆是肯吃苦而心地良善之人,隻親自前往衛家施粥與施炭的地方,風雨無阻。
如此半月過去,京城中終於迎來第一個晴朗天,大晉朝的除夕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