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看到白意,便明白了對方在顧府的生活一定不太好,雖還是瞧著華麗光彩,但眉間的鬱氣卻並非是在昌平伯府時有的。隻聽對方竟老實叫了自己一聲,白果竟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
“嫂子們來了。”顧芙對二房三房的幾個嫂子也不甚親密,見她們一起來,麵上笑著,但眼底卻淡地很,“隨意坐著說說話吧。”
那幾個嫂子並非話多之人,看眼下誰最難受她們也是知道的,於是隻充作背景板,喝喝茶吃吃點心,看戲足夠了。
說來白意雖與白果不合,但說他有個優點的話,便是愛憎分明。上次衛良陰幫了他,之後自己忙於跟顧子修與白雨薇那對賤人做爭鬥,於是一時便將衛良陰這位恩人拋到了腦後,而上回他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想要邀請對方來自己辦的宴會,好生感謝一番,結果對方竟然……並不領情?
於白意看來,恩人是好恩人,但可惜恩人身邊還有個白果在,恩人不肯領他的情,那肯定是有白果從中作梗的,左右白意是看不起白果的,再加上這回白果還“搶”了他的救命恩人,便更是對白果有深深的厭惡了。
於是隻一聲“哥哥”之後,白意便再不看白果一眼,隻坐到衛良陰下手,企圖與對方說說話,來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
可惜衛良陰對這種場合最是不耐煩,白意說了十句話,他隻礙於禮節硬著聲,實際上倒是什麼也沒往耳朵裡進。
顧芙發現了一點,垂眸笑了笑,插話道:“嫂子今日氣色看著不好,可又是跟哥哥他吵了?”
白意麵色一變,抬起頭來,看向她這位看著柔弱,但其實也吃不得一絲虧的小姑子,斂了笑,嘲諷說:“我倒是想跟你哥吵來著,可惜他不肯給嫂嫂我機會,隻願睡在小浪蹄子的屋裡。”
“子修真是太不像話了。”二房的嫂子聞言皺眉,“他這月就沒去過你屋裡?”
“我屋裡有惡鬼等著吃他骨頭。”白意早跟顧子修鬨翻了,倒也不介意敞開門說他那點兒房裡事,說得高興了,他還恨不得給顧子修多落些麵子,“偏房裡住著的才是他的寶貝疙瘩,誰能拉得動他呢?”
大晉朝裡寵妾滅妻是重罪,白意不是不懂,他量顧子修沒那膽子真的做絕了,也隻等著白雨薇肚子裡的寶貝蛋一落地,就搶過來自己養著。
先不管養不養的熟,至少先把那對賤人膈應死就行。
他這個想法早不是一天兩天,而二房三房的嫂子又沒個笨的,粗粗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關竅。為人正妻,最厭煩的便是那些愛跳腳的妾室,於是便又有個嫂子出聲道:“你是正妻,身邊有個子嗣傍身也好,哪怕先說不是自己生的,好歹有個寄托。”
白意笑笑:“是這樣。”
白果隻在旁邊聽著,隻覺得顧家後院醃臢事怕是不少,而他那庶妹白雨薇則典型與她姨娘李氏仿佛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人,有一顆做正室的心,卻偏偏自甘成那阻礙彆人家庭和睦的一方歹毒妾室,陣日妄想要攀上高位,卻同時也困於了後院之中。
不論怎麼說,在顧家,白意隻占著嫡妻的名頭,便是贏了。
至於白雨薇,以為擁有顧子修的寵愛便能登天,卻是走錯了一大步。
這般想著,時間便過去不少,衛良陰呆的不耐煩了,表情很明顯的涼了下去,而顧芙早已達到今日膈應白意的目的,便也不再強留兩人。
白果與衛良陰告辭了顧府,踏出顧家大門的那一刻,雙雙都鬆了口氣。
“跟裡頭那些人說話累死。”衛良陰呼吸著顧府外自由的空氣,扯著白果的袖口說,“同我散散步再回家?”
白果樂了:“說好。”
兩人在京都大街上左逛逛右逛逛,看了不少小攤,卻沒買多少東西,隻是朝著將軍府的方向走,走到哪看到哪。
中間大街上碰見個賣身葬父的雙兒,生得倒是清秀佳人的模樣,有心軟的書生給他扔了銀錢叫他去把親爹葬了,對方卻隻磕頭感激,愣是答應的話不說一句,不過急促地幾下,額頭便有了紅腫,瞧著好不可憐。
這下倒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片刻間雙兒身邊便圍起人來,有幾個不知前後因果的反倒罵起書生仗著有幾個臭錢就隨意欺辱人家可憐雙兒。那書生懵逼了半晌,話解釋不清楚,叫那跪在地上的雙兒說,可那雙兒卻隻嗚嗚咽咽,又哭訴道:“公子要奴手下銀錢,可公子既不求回報,奴心下終歸是不安。”
書生:“哈?”
周圍替雙兒說的眾人:“???”
雙兒又哭:“公子把奴帶回家吧,奴願給您當牛做馬。”
周圍眾人:“籲……”
倒是那書生懵了:“不不不,我家中不差小廝,你不必這樣。”
有人笑了幾下低聲同那書生道:“嗨呀,你這書生怎麼好不開竅,當牛做馬可以,溫床暖被,自然也是可以的嘛!”
“有辱斯文!”
書生斥了那人一聲,同時憋紅了臉,又連忙擺手搖頭,“不可、不可!”
說罷,他再看向那雙兒期盼的目光,陡然想起家中那位,不由縮了縮屁股,推開人群就跑了出去,生怕那雙兒黏上自己。
周圍眾人:“???”請問書生你屁股後麵有老虎嗎?
而跪在地上的雙兒見那清俊書生溜掉,心底也是一陣不甘,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清秀的臉蛋,對人生的產生了一秒的懷疑
……難道他,模樣長得就那麼不堪入目。
不不不,肯定不是。
是那書生眼瞎吧?!
旁邊,衛良陰與白果在街角瞧著熱鬨,衛良陰見事態發展,“噗嗤”一聲笑出來:“那雙兒倒是有趣,書生不願把他帶回家,他便這般坑人。”
白果抿抿唇,也笑著說:“那書生更有趣,竟是不顧佳人有意,跑了。”
衛良陰歎道:“少見,當真少見!”
兩人說著話,又轉頭去了隔壁一個鋪子裡看玉器,待逛出來,原本賣身葬父的雙兒卻不見了蹤影,在探耳往旁邊聊八卦的百姓那裡一聽,對方竟是被秦王殿下扔了錠金子,之後就帶走了。
聞言,兩人對視一眼,衛良陰這才驚歎一聲,再緩緩開口道:“這秦王還真是貪花好色,見一個愛一個。”
白果點頭,不無讚成,卻又隨口添了一句:“便是不知那雙兒能在秦王妃手下堅持幾個時辰了。”
衛良陰想起秦王妃先前的驚人戰績,沉默片刻:“……”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