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穿著京中繡藝最好的繡娘所縫製的嫁衣坐在屋內,外頭是府中奴仆帶著喜意的往來腳步,他抬了抬頭,衛良陰沉著臉坐在一邊,看向他的時候眼色稍微軟和了一點,挪著凳子坐到他麵前,點了點白果的額頭:“看看眼下,可是後悔了?隻過了今日,往後你便要跟彆人同分一個夫君。”
白果眨眨眼:“是有些後悔。”
衛良陰眸光微動,說:“那不嫁了吧?”
白果搖搖頭:“聖旨不能違抗,抗旨便是不尊,要砍頭的,還會連累整個衛府。”
衛良陰說:“若是那皇帝真敢,大不了就讓爹爹帶頭造反,自立為王好了。”
白果捂住他的嘴,氣道:“表哥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不要命了?!”
衛良陰握住他的手,沉默半晌說:“難為你了。”
白果搖搖頭:“不難為……早前在昌平伯府的時候,我總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能讓我逃出府去,再不受何氏的整治,那邊是成為路邊的乞兒,吃糠咽菜也是能夠的。後來我被何氏送入宮中做了秀子,那時又回想,便是能叫皇帝看上眼,留我在宮中有個住所,也總比回到那昌平伯府強,可後來靜王殿下出現了,皇帝將我指給殿下,殿下拒絕了家世頗好的秀女,卻獨獨接納了我,那時我便想著……”
“非君不嫁?”衛良陰笑笑,插話說。
白果又搖頭:“那到也沒有,我隻是很感激他。”
他不提之後與靜王多次見麵後內心的悸動,與靜王離京之前在簷下擁起他時的那一吻,隻垂落了眉眼,捏捏微微發熱的耳垂說:“他在時待我極好,眼下他受了難,我卻不沒有先退一步離開的道理,萬家小姐被陛下賜婚是個意外,卻與他無關。”
衛良陰歎口氣:“果子,有沒有人說過,你是真的心軟?”
白果笑笑,依舊是那個眸中存有七分溫柔,三分忍耐的少年。
良辰吉日,喜燭鞭炮。
靜王府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來到將軍府前,衛良陰牽著白果入了轎中,親自將他送往靜王府內。
因為新郎官下落不明,又是同娶二人,拜天地的禮節便被皇宮中出來的唱官給省去,隻叫人將兩位新人分彆送入各自的院子。
白果為正妃,他被靜王府迎親的隊伍先一步迎進府中,陪嫁的嫁妝更是浩浩蕩蕩足足有八十一台,而那萬幼嵐則沒了他這般好的待遇,身邊隻稀稀落落地有著幾個吹著嗩呐的人,而萬家畢竟隻是個普通世家,任是萬馮氏將自己當年的陪嫁都衝給了嫡女,但寥寥的十八台嫁妝卻被比了個體無完膚。
萬幼嵐見靜王府上的下人對他並不看重,而嫁妝更是被比了下去,自個兒在轎子上氣得臉色發白,卻也無可奈何。
眼看快進到靜王府前,萬幼嵐整理好心情,隻待被人牽下轎子,再跨過火盆,這就禮成了。
可是她想的挺好,世事卻瞬息萬變,早在喜婆掀起轎簾把她迎出喜轎時,長街上突然有一馬匹發出一聲高高的鳴叫,再一眨眼,一處英偉俊岸的清瘦人影策馬從長街出現。
“靜王!是靜王回來了!”
不知是誰這般大喊了一聲。
萬幼嵐心中一動,單腳邁出轎子的腳又縮了回去。
她聽著耳邊紛紛雜雜的聲音,還有那逐漸靠近的馬蹄聲,手中忍不住緊緊攥起衣衫,麵頰上也微微發紅,隻待著突然出現的男人說上一句——
“轎中是何人?”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萬幼嵐忍住不發,隻暗自驚喜,他果然問了!
喜婆誠惶誠恐:“回殿下的話,轎中的新娘乃是您今日要娶的準王妃。”
男人似乎輕笑了一聲:“哦?”
隨後轎簾一陣擺動,萬幼嵐透過喜帕看到麵前多過一隻寬闊的手掌來。
她下意識將掌心仿佛對方手中,心中喜若擂鼓!
可就在下一秒,那大掌掐上她的脖頸,將她死死從轎中拽出,宛若提起一隻無足輕重的畜生般,被甩到地上。
萬幼嵐被摔的生疼,大驚之下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
隻見該是未來綏安帝的男人緩聲開口道:“來人,此處有人冒充本王的準王妃,把她給我關到刑部大牢中,嚴加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