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日驟然沉入黑沉的夜中。
謝臨舔舔唇角的一點腥甜,輕聲道:“果果,天黑了。”
白果隻覺得眼前人宛如夜間索人性命又迷人魂魄的鬼魅,下意識喉嚨微動:“殿下,想要做什麼?”
謝臨又去摸摸他的額角,俯下身在他耳畔,誘惑般地說:“果果,隻親一口好不好?”
什麼……什麼隻親一口?
白果尚未反應過來,細細密密的親吻便從額頭落下來,紅燭落淚,直到那水到渠成的前一刻,他混沌在仿佛踩在棉花上的小腦袋才恍然閃過——
到底什麼是隻親一口。
顛龍倒鳳,鴛鴦交頸,一夜倏然過去。
第二日清晨,有喜鵲落在王府院內,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白果從不□□穩的夢中醒來,隻覺得身體還是顛簸浮沉的,睜開眼的天光大亮讓他有些茫然,偏頭看到床榻邊手拿著書本慵懶斜立在床頭的謝臨,麵色便瞬間變充斥上如櫻花瓣般的淺紅色。
謝臨翻過一頁書,感受到被褥下扭扭捏捏的蠕動,不由忍著笑意偏過頭:“夫人醒了?”
白果緩慢的蠕動仿佛被按了暫停鍵,他麵上努力維持著鎮定,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羞臊,抬起頭抿唇道:“殿下……什麼時辰了?”
“尚早。”謝臨笑笑,給他掖掖被角,“昨夜夫人辛苦,若是困便睡會兒也不礙事。”
白果身子是酸痛的,但身上卻乾淨清爽,他在被沿下摸到了謝臨的手指,謝臨便順其自然地勾住他的,哄道:“睡吧,為夫守著你呢。”
他話裡帶著安撫,白果又實在累極,再醒來的時候,謝臨已經被下人伺候著換好今日入宮的親王服,隻彎著腰輕輕喚他:“果果,來,起床。”
屋裡的侍女與小廝皆側立在兩側,白果睡地甜,夢中憨囈兩聲才漸漸轉醒,醒來見這般多人隻候著他一人,不免有些放不開。
謝臨卻並無所覺,隻親手給他換上親王妃的衣服,又去摸摸他的肚子:“餓了?”
白果臊得慌,小聲說:“殿下,這麼多人看著……”
謝臨卻隻笑:“放心,他們什麼也看不到。”
話音方落,不知是不是白果的錯覺,屋內侍立著的奴仆們似乎都將頭落地更低了些。
謝臨替他整整衣角,待洗漱過後,牽著他出門:“先少少用些早膳,待會兒進宮坐的轎子有段路,吃多顛得不舒服……進宮敬茶也不必緊張,想來不會留很久,待回來了再吩咐廚房做些你愛吃的。”
白果聽他的話,隻少少吃了一些墊肚子,便在王府眾人恭敬的目光中出府,坐上靜王府的轎攆。
他愛喝果茶,轎內便總是長期添著,謝臨隻坐在轎裡,用銀炭溫了一壺茶,倒一杯叫白果捧著:“便是不喝也隻當暖手了。”
倒春寒的天氣總是冷熱不定,暖爐這會兒抱著該是燥了些,隻一杯溫熱的果茶,杯壁透過的溫度卻是剛剛好的。
白果從昨日就被謝臨哄著,他勞累了一夜,精神頭不好,半路竟倚著謝臨又睡了過去。
謝臨捏捏他的鼻尖,無奈地給他披上件薄衫。
入宮的路算不得短,卻也不怎麼長。
進了宮,白果也無法在安睡,小小打了個哈欠,便被謝臨牽著手一步步往帝後的寢殿中走去。
晉元帝與新後早早便等在殿內,隻是眼下晉元帝神色深沉莫測,而新後寧安容麵上的笑容卻又有些艱難僵硬,再細看之下,眼底深處竟還透著一絲隱秘的憤恨。
這股憤恨不是對著彆人,而正是衝著昨日新婚的靜王夫婦去的。
至於為何,她卻偏偏是不能說出口。
許是今天日子特殊,太子,豫王夫婦,秦王夫婦皆比平日的請安早到了半個時辰,這會兒正坐在兩側的座位上低聲說著些閒話,偶爾有晉元帝問起些各自家事,和和融融地倒也像極了團圓的一大家子。
等得久了,秦王謝誠最先按捺不住:“三哥素來最是守時,今日怎的偏生來晚了。”
太子謝昭道:“三弟昨日剛歸京,又猝不及防迎了靜王妃進府,想來是累了。”
豫王謝渠捧著茶杯,緩緩搖晃著腦袋說:“佳人在側,英雄也難過美人關啊……”他眼皮一台,突然露出個笑來,“得,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