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01章(1 / 2)

小妻寶[重生] 拆字不聞 11102 字 9個月前

白果進宮的時候, 宮裡四處都充滿著凝滯的氣氛。

他在宮門口便碰到了攜手入宮的李仙兒與小豫王妃, 兩人身上還穿著來不及換下的騎射衣服, 仿佛是剛從馬場上過來。

幾人打了個照麵,卻不好在眼下多說些什麼, 隻是紛紛神色凝重地往鳳寧宮的方向去。

鳳寧宮中, 年事已高的趙太後撫著胸口坐在上首, 心情似是十分難受地問旁邊的晉元帝:“皇帝可是心意已決?”

晉元帝早對寧安容沒了分毫感情,隻是冷笑著說:“朕怕留著寧氏為後, 它日在這鳳床上便醒不來了。”

趙太後大驚:“皇帝慎言!”

晉元帝閉了閉眼,複又同趙太後道:“她既是怨朕毀了寧氏,說朕是她的殺父仇人,朕與她早已沒沒什麼好說的了。”

而就在兩人說話間, 鳳寧宮的大殿上, 寧安容蒼白著一張病弱的臉,無喜無悲地被宮婢攙扶地站著,她靜靜聽著晉元帝那些冰冷的話,神色無動於衷。

太子謝昭緩緩從正德殿趕來, 看到安然無恙的寧安容,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他撩起衣袍, 重重跪在晉元帝麵前, 顫聲道:“兒臣懇請……”

晉元帝打斷他:“太子,你這是做什麼!”

趙太後也忍不住說:“昭兒,快起來!”

謝昭跪地的雙膝十分穩固, 便是周圍有宮人上去拉也不能將他拉起,他看著晉元帝道:“兒臣肯定父皇慎思,皇後娘娘並未犯什麼過錯,父皇乍然便要廢後,您要天下人怎麼看?”

晉元帝很失望,緩聲道:“你可知,今日若非朕先一步防著這瘋後,現在你聽到的便不是朕對皇後拔劍而立,而是朕殯天的喪鐘了!!”

謝昭的心重重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無悲無喜的寧安容來:“……皇後娘娘?”

晉元帝站起來又道:“這毒婦既是想鴆殺朕,難道還不夠朕砍去她的腦袋?!”

謝昭雙唇顫抖,一時間淨是無言。

而就在這時,各宮的嬪妃也匆匆趕來,眾人大抵都尚不知寧安容做了何等驚天動地之事,隻是礙於對方為後宮之主,便是再不好的關係,再想要將寧安容拉下鳳位,此時都不得不先為對方求情兩句。

白果到的時候,鳳寧殿裡已經擠滿了宮妃,眾人紛紛跪在地上,垂著頭,大多都看不清表情。

反而是倔強地站在鳳寧殿正中間的寧安容,即便身形消瘦,臉色蒼白,仿佛隨時都能倒下,卻還是不動如山地與晉元帝遙遙相對視。

白果看過寧安容,再看過跪立在正前方的太子謝昭,又掃了幾眼,方才在大殿的角落尋找到謝臨的身影。

“彆走神,快隨我跪下。”李仙兒輕輕在白果身側拉了他一把,隨後她又不知從哪裡掏出個不顯眼的軟墊鋪在地上說,“跪在這個上麵,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白果有些詫異地看了那軟墊一眼,而後緩緩跪上去,頗為驚奇道:“……這墊子,是哪裡尋來的?”

身側,小豫王妃臉有些紅地小聲道:“今日我與仙兒去了馬場……”

“就是從馬場上順來的。”李仙兒揉了揉跪在地上有些涼意的膝蓋說,“那邊兒好多世家的小姐不會騎馬,嫌棄馬背顛簸,於是馬場上的奴才便想法子弄了這些個軟墊。在馬場聽到消息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好,於是順手捎了一個過來,想來你會用到。”

白果心下有些軟和:“仙兒有心了。”

李仙兒卻笑笑,低聲說:“果果,你看我對你這麼好,你是不是該報答我點什麼?”

白果不知她想要什麼。

李仙兒便說:“不難不難,再讓你們府上的主廚教我家廚子幾道菜,好不好?”

白果自然沒有拒絕。

說實話,他們在這邊低聲說話,可鳳寧殿的大殿中央卻仍舊是一派冷凝。謝昭聽聞寧安容竟犯下如此大錯,鴆殺皇帝,便是誅九族都饒恕不了的大罪。他著實無力向皇帝為寧安容繼續開罪,臉色一時間慘白非常。

而寧安容站在殿裡安靜許久,此時卻緩緩開了口:“狗皇帝,我如今隻怕今日那杯鴆酒沒能毒死你。”

此話一出,鳳寧殿中的眾人皆是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趙太後怒急攻心,顫聲道:“皇後,你是真的瘋了不成?!”

“瘋了?”寧安容神色恍惚了一瞬,驀地臉上經露出個詭異的笑,“對,我是瘋了。可這是你們把我逼瘋的!是這個皇宮把我逼瘋的!”

趙太後不解:“誰逼過你,何人又逼過你?!哀家捫心自問,這後宮尚且安寧,你作為後宮之主,天下主母,誰又能逼你!”

寧安容露出個慘淡的表情,緩緩看向晉元帝:“自我入宮第一日,寧家便被你盯上了是不是?說我是後宮之主,可就在我登上鳳位的前一日,吾父便被罷黜官職,侄兒被送往廟庵,而我寧家二郎,不是被貶的貶,就是被廢的廢……我是得了一個後位,可是我的家呢?!”

寧安容說著,臉上閃過猙獰狠毒的神色:“便在上個月前,本宮的父親染上惡疾不治身亡,母親鬱鬱而終,就連我那被送往廟庵的可憐的小侄兒,更是在廟庵裡不堪受辱上吊自縊而去!”

“皇後!”晉元帝臉上閃過一陣難堪,想叫人上前捂住寧安容的嘴。

而一旁,全數將寧安容的話聽進耳裡的太子謝昭身形一顫,驀地抬起頭,聲音裡透著不可置信:“皇後娘娘慎言,祖父他不是去年間便告老還鄉,回到故土?他老人家身體康健,怎麼會突然惡疾,還有祖母、祖母性格素來開朗,又何曾鬱鬱?至於左庭雖是犯了錯處被押送到廟庵反省,可自是不會被人輕辱了去,上吊自縊……是無稽之談吧?”

他說到最後,話音裡已經有些模糊與凝固,而寧安容臉上嘲諷的笑意,卻叫他心底越來越冷。

“怎麼……可能……”身子一晃,謝昭眼前一黑,險些將頭磕在地上。

“太子殿下!”

鳳寧殿中,有人焦急的聲音響起,聞素書跪在一名宮妃身後,在謝昭身形搖晃之際,變差點忍不住要撲上去接住他。

而高位之上,晉元帝眼神閃爍,對於寧安容的話,他隻回一句道:“荒唐,皇後已然得了瘋病,太子難道信她而不相信朕?”

太子眼中戚戚,他自是不願相信寧安容的說法,可君臣之間素來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寧家敗落,他總以為皇帝還願意留寧家一條生路,卻不想……

謝昭不願在想下去,因為那樣會讓他陷入無邊的痛苦當中。

寧安容靜靜看著他的表情,寥寥一笑,她向著晉元帝,淡淡說:“這次是我敗了,狗皇帝,殺了我吧。”

晉元帝目光沉沉:“毒後,你不必故意挑釁朕與太子間的父子之情,如今你但求一死,朕也不為難你,來人——”

“陛下,不可啊。”趙太後雖驚懼於皇後敢鴆殺皇帝,可皇帝今日若是真的弄死了皇後,這朝堂之上是萬萬沒有個交代的。

就拿寧安容放才在大殿上說的那些話,不管寧家人的死活是否真有皇帝在暗中插手,若是寧安容真的因此而死,那麼朝臣又如何不驚懼?!

狡兔死,走狗烹。

連寧家那麼大的一個世家都敗了,而不提寧國公在世時曾立下的功績,與對江山百姓的付出,隻道是皇家無情,用完就扔,如此這般,試問日後誰還能再安心給皇帝做事?

許是晉元帝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由臉色變了又變。

“廢後吧。”趙太後撚動著手腕上的佛珠,嘴裡默念一句阿彌陀佛,而後緩緩閉上眼,似是慈悲。

宮妃們匍匐在地上不敢再提皇後求情,而就連太子亦是無話可說。

寧安容嗤笑一聲,不再言語。

晉元帝聲色冷厲,隨即速下廢後詔書,直言皇後行事無端,狀若瘋癲,不堪為後宮之首。

“打入冷宮。”

晉元帝扔下最後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鳳寧殿。

寧安容被剝下鳳炮,在侍衛的看押下,被帶往皇宮裡最陰冷的一角,自此餘生,她都要在期中度過。

一場宮闈大變,前朝驚起無數水花,而晉元帝對朝堂的掌控力卻不容許朝臣對他的旨意有何質疑之處,於是在廢後風波的第三日,朝中便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白果在那日回宮之後,心緒有些不寧,而就在當夜,圓滾滾的小肚子裡傳來一陣隱隱的疼痛。

“孩子,孩子踢我了。”白果捂著肚子,驚奇又新鮮道。

謝臨起身道:“疼不疼?”

白果點點頭:“有一點點,不算很痛。”

謝臨輕輕揉著他的腿彎,道:“痛便喊出來,彆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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