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隻睡了個午覺的功夫, 秦王謝誠便卷著包袱匆匆回了西北, 白果醒來後揉著困倦的眉眼, 跟聽故事似的從謝臨嘴裡聽了那麼一耳。
“莫要跟彆人提起秦王曾回過京。”謝臨揉著白果的發頂,輕笑著囑咐。
白果呆呆地點點頭:“嗯嗯嗯, 連仙兒我也不告訴。”
謝誠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 秦王.府上的奴才都被下了死命令不允許說出自家王爺曾經回過京的事,於是直到李仙兒熬過月子, 也不曉得她嘴裡總是念念有詞的那個混蛋曾回來看過自己。
生了娃娃的李仙兒心寬體胖,除了總覺得自己在月子裡捂臭了一層,整個人更是日日被進補地胖了一圈,剩下得便是比從前更加神采飛揚的神色。
雖說謝熹是在李府出生, 但到了滿月酒的日子, 李府上下還是催著李仙兒抱著娃娃回了秦王.府。李家人到底不是想將女兒趕走,隻是從李仙兒懷孕養胎起便賴在府上,連生子都是在李府生產,若是這滿月酒還是在李府置辦, 那也太過打皇家跟秦王的臉。
李仙兒嘟嘟囔囔地不願意,可也不敢真惹怒晉元帝。
謝熹滿月宴當日,京城上下有頭有臉的世家人都來道賀, 心知秦王如今尚在西北賑災, 許多人家便隻派了家眷前來。
李仙兒給秦王生下長子,整個人在京城世家,與皇室麵前的底氣更上一層樓。她見眾人隻圍在自己身邊恭維諂媚, 頗感無趣。
□□的後院裡,小聚的是幾位王妃妯娌。
白果如今出趟門著實小心,他有了身孕的風聲早在從避暑行宮回到京都後就被人漸漸傳開,之後便順理成章得不怎麼露麵了。
因著他今日出了府,對他著實想念的聞素書便也接了秦王.府上的滿月宴請帖,特意出了趟宮。
晚夏初秋的風尚且溫熱,聞素書穿著素淨,隻用一根玉簪豎起長發,瀲灩的容顏裡有股說不出的出塵之意。
而相較起身邊的,軟和得跟個團子的白果,則顯得太過消瘦。
“甜瓜吃兩片,不能再多食。”聞素書輕輕拍了下白果的手背道,“小心腹中孩兒。”
白果眨眨眼,故作無辜地收回手:“我以為隻吃了一片。”
“哈哈哈,怎麼我這生了兒子的還沒變傻,反倒是果果你連個數兒都數不清了。”李仙兒從前頭那些世家女眷中脫身過來,就特彆嘲笑地看向白果。
“你不在前頭跟客人們說話,來這裡找我們作甚。”白果又悄摸從桌上的果盤裡摘了顆荔枝慢慢剝。
荔枝汁水濃鬱,整顆果肉尚未被剝開,便流了白果滿手指的汁水。
李仙兒臉皮厚地緊,湊到白果身邊,張開嘴:“啊——”
白果猶豫地看看手中白嫩的果肉,又看一眼李仙兒近在咫尺的俏麗容顏,戀戀不舍地將荔枝喂給她。
旁邊,豫王新娶的小王妃安靜看著兩人的互動,有些新奇,卻更是壓製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這位妹妹我看著著實眼熟。”李仙兒被白果喂下荔枝,美滋滋地看向小豫王妃,笑意盈盈道,“是何處佳人,可願隨本公子回府一敘,共度**良夜啊?”
聞素書與李仙兒見麵不多,卻因都與白果交好而有過幾次相處,見李仙兒調侃起小豫王妃,不免搖頭無奈道:“秦王妃慎言。”
白果又趁眾人不注意拿了一顆荔枝攥在手裡護著,麵上卻扔一本正經地點頭附和著聞素書:“什麼妹妹佳人,這是小二嫂。”
小豫王妃臉色一紅,下意識捏了捏耳垂:“仙兒,你彆胡說。”
李仙兒看大家一起討伐自己,冷哼一聲,托著香腮同小豫王妃說道:“伯父先前不是死活不願意讓你提前嫁出府麼,怎麼就我生個孩子的功夫,你便做我嫂子了?”
此話一出,白果與聞素書才察覺出李仙兒與小豫王妃見的熟稔,怕是舊識。
小豫王妃捏著耳垂,略有無奈地笑笑:“皇命不可違。”
李仙兒想起豫王的這樁婚事似是晉元帝親自指下的,忍不住撇撇嘴,但她到底不好說皇帝壞話,隻能認真問小豫王妃:“那豫王待你好不好?”
小豫王妃年紀小,臉皮特彆薄,臉上的紅暈就一直沒能落下去:“殿下……殿下待我挺好的。”
“那就行。”李仙兒想起先前獨得豫王寵愛的那位徐側妃,忍不住給小豫王妃提醒,“就你們府上,那徐側妃可不是個老實的,你且記著要小心他。”
小豫王妃嫁入豫王府前便早已打聽過了豫王後院的事,聽過李仙兒的話,她亦是十分慎重的點頭:“我、我肯定防著他。”
兩人說話的功夫,白果已經將手裡偷偷攥起的荔枝又偷偷剝開吃進嘴中,甜津津的味道使人開心,白果嘴角的梨渦顯得深了些。
小豫王妃最開始還算拘謹,但有李仙兒的在,幾人之間的氣氛一時也和諧活潑。
聞素書是個不愛多言的,隻偶爾看著白果,擔心他任性偷吃,李仙兒抓緊時間給小豫王妃灌輸了許多宅鬥手段,不僅聽得小豫王妃昏頭昏腦,就連旁觀的白果也歎為觀止。
李仙兒說得口乾舌燥,用頗有過來人的深沉表情道:“總之敵強你強,絕對不能讓那些小賤蹄子蹦躂到咱們頭上撒歡。”
小豫王妃點頭:“懂懂懂。”
滿月宴的主角畢竟還是奶娃娃謝熹,早先小謝熹吃了奶娘一頓奶,睡得正香甜,李仙兒便許叫奶娘將自家兒子抱出來給眾人看熱鬨。到了晌午,滿月宴的客人皆數到齊,小奶娃娃也睡飽了覺,醒來就要眯著眼睛找漂亮娘親。
李仙兒嫌棄他重,不愛抱著,就任由小謝熹在繈褓裡伸著肉嘟嘟的小手臂,嘴裡啊啊啊地叫喚。
“仙兒,你抱抱他罷。”白果肚子裡踹著小娃娃,看見謝熹便忍不住道。
李仙兒手裡拿著個撥浪鼓逗兒子玩,聞言使勁搖頭道:“不不不。”
看李仙兒如若碰見大敵的神情,聞素書輕笑著問:“秦王妃怎得看起來有些害怕?”
“怕,當然怕。”李仙兒說這話的時候頗為咬牙切齒,“分明是我生的兒子,偏偏這臭小子竟是隨了他那不著調的爹,一抱起來就在我身上調皮搗蛋。”
小豫王妃好奇:“熹兒怎麼調皮搗蛋了?”她伸手去摸小娃娃身上的軟肉,軟和和地笑眯了眼,“分明很乖啊。”
李仙兒一臉生無可戀。
她才不會告訴這些人,頭一回抱兒子,這臭小子就滋了自己一身尿,第二回抱,直接在她裙子上作畫的事。
“說起來,秦王殿下那邊,仙兒你寫信與他提過起過熹兒的滿月宴沒有?”白果站在一旁,突然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