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李仙兒原本神氣十足的表情突然有點凝滯,她動了動嘴唇,而後似是有些心虛地說道:“寫過,寫過。”
白果略有狐疑地看著她。
李仙兒被白果看得有些臊得慌,忙說:“這麼大的事,我怎麼還能瞞著他?果果,你信我。”
白果姑且信她一回。
但白果不知道的是,李仙兒到的確是叫人修了一封家書送往西北,信中雖然給謝誠說了他喜當爹的事兒,但重點還是李仙兒單方麵的給謝熹定下了乳名,就叫狗蛋。
謝誠收到信後的無奈暫且不提,但這夫妻倆都不太按套路出牌,謝誠總覺得長子大名的“熹”字不太有男子氣概,見王妃給兒子起名狗蛋,更是憤憤不樂地回信一封,內容上書道:“狗蛋二字著實粗鄙,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不如改名鐵娃,鐵乃兵刃,陽剛大氣,獨好。”
李仙兒日前還未收到謝誠的回信,但想來等她讀到謝誠的家書,又是如何心情,大家便不作知曉了。
謝熹雖是個奶娃娃,但清醒的時候格外鬨騰,待小主角被奶娘抱著去了前院受大家的注目禮,白果等人也在此時紛紛送上給秦王嫡長子的滿月禮。
又是鬨鬨騰騰一天,在秦王.府上享用過滿月宴的酒席,白果與聞素書等人便與李仙兒告辭離府。
“殿下回府沒有?”
白果回到靜王府後,先是揉著困倦的眉眼,軟軟地問了一句。
管事為他送上一盅奶湯,笑道:“王妃忘了,殿下今日要在望月閣與趙大人、宋大人他們談論公事。”
白果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老老實實喝下管事遞來的奶湯後,認真仔細說:“那我先回屋睡一會兒,若是殿下回府,記得叫醒我。”
管事笑眯眯地點頭稱是。
可直到白果睡到自然醒,天邊的太陽儼然落了一半,謝臨也還是尚未回府。
心中略微有些奇怪,白果摸了摸越發圓潤的小肚皮,從床榻上坐起來,不過他還沒有開口喊人,便看到謝臨神情中略帶些凝重地走進屋,便是眉心都微微皺起,仿佛是碰到了很棘手的事。
白果抬眸,剛巧與謝臨的眸光撞在一起。
謝臨一怔,驀地露出些笑,走近了摸摸他的鬢角道:“今日在四弟府上玩的好不好?”
“殿下淨愛說笑,我哪裡是去玩的?”白果稍稍瞪了瞪眼,又坐在榻邊踢了踢腿,小聲道。
謝臨失笑:“是本王失言,本王該問,今日小皇孫的滿月宴可是熱鬨?”
白果抬頭,認真說:“好熱鬨,好像全京城的世家家眷都去了一樣,仙兒開始還能跟我和素書還有小豫王妃搭話,到了後來宴會上,便什麼都顧不來了。”
謝臨又摸摸他的肚皮:“那它有沒有調皮搗蛋?”
說到調皮,白果便不由想到了奶娃娃謝熹在繈褓裡也能使勁鬨騰的模樣,忍不住笑著說:“寶寶可乖啦,從來都不鬨我的。”
謝臨仔細看著他紅潤的臉色,確定白果身上的確沒有難受的模樣,便俯身親了親白果的臉頰。
但白果總覺得謝臨仿佛有心事,於是便裝作漫不經心地問:“殿下今天與趙大人還有宋大人的公事談的怎麼樣?”
謝臨道:“怎麼問起這個?”
白果直言道:“我看殿下似乎有些心事……”
謝臨一怔,失笑道:“這麼明顯?”
白果點點頭。
謝臨沉默了一會兒,便是臉上的笑也落了一些。他將白果攬在懷中,摸著他的圓鼓鼓的小肚子,斟酌地開口:“過幾日,宮中怕是有些大事要發生。”
“大事?”白果擰眉,抓著謝臨的前襟問,“什麼大事?”
謝臨道:“父皇想廢後,同上次一樣。”
白果愣住,擰著的眉心無論如何都鬆不開了,他下意識眨眨眼道:“陛下他心意已決嗎?可是若是廢後,太子殿下又要如何自處?如今寧家無人,太子殿下的位置怕不是……”
謝臨搖搖頭:“還沒到那一步,不過若是真是廢了眼下這位皇後,太子的根基也要不穩。”
白果與聞素書交好,又頗為喜愛小皇孫謝鶴。依稀想起白日裡聞素書略有憔悴的麵頰,他有些於心不忍道:“皇後娘娘並無大錯,陛下又何至於此呢?”
謝臨早在前世便領略到他這父皇極為冷血的一麵,倒是並無多少意外,隻輕輕告訴白果:“君心難測。”
白果有些不太高興,謝臨卻隻抱著他在榻上親了又親,而後哄他說道:“若是真到了廢後那一日,你我也免不了得要進宮一趟,到時不管場麵如何,記得照顧好自己?”
白果手掌放在小腹上,十分鄭重地說會照顧好寶寶。
謝臨便訂正道:“先護好自己,嗯?”
白果眨眨眼,小聲說知道了。
兩人在房裡說過宮裡的事後,白果便隻乖巧地待在靜王府養胎,偶爾有李仙兒帶著小豫王妃過來串門,小豫王妃小心翼翼地摸摸白果的小腹,表示自己也很想快寫懷上豫王的孩子。
一日,白果又在涼亭喂他養了一池塘的錦鯉,一把魚糧還未喂完,宮裡便急急匆匆傳來了信兒,說是晉元帝早朝主張廢後,卻被言辭激烈的朝臣們勸了回去,結果下朝還沒過一個時辰,晉元帝便在鳳寧宮拔了劍,欲取皇後性命。
這可嚇壞了一乾宮人,忙跪地求皇帝饒皇後性命。
而晉元帝,則是被鳳寧宮中的羽林衛攔了下去。
“快進宮!”
白果沒想到晉元帝廢後的日子竟來的這麼快,想來皇後寧安容鳳位不保是板上釘釘之事,但想到寧安容那張年輕端方的臉,若非提及對方皇後的身份,單看年紀,她不過也隻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罷了。
可便是如此,白果也知曉,這個在皇室與世家傾軋裡作為犧牲品的姑娘,早已在最該美好的年紀,尚未綻放時便瞬間枯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百章成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