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說的來回四十多分鐘,硬是兩個多鐘頭後才回來。
易檬來給她開的門,她拖著行李箱進來。
易檬雖然平時情商一般,但畢竟也經曆過男女歡愛,大概也猜出易胭這麼晚回來是做了什麼。
況且易胭身上還換了套衣服,明顯洗過澡了。
易檬難得一次沒問易胭怎麼這麼晚回來。
易胭行李箱推至臥室,脫了衣服窩進被窩裡睡覺。
其實她在蘇岸那邊睡覺也可以,但易檬估計會怕,她這母親膽子真的挺小,不管曾經多喜歡那個男人,被他哄得多開心,後來一知道身邊人是毒梟,她便拚了命逃跑。
乾淨到是非分明,最終卻被黑暗侵害。
易胭沒睡多久,一個多小時後被易檬叫起來吃外賣。
坐在餐桌前還沒睡醒,易胭上晚班隔天白天補覺的時候中午很少起來吃飯。
易檬:“你胃現在好點了沒有?”
易胭今天胃口還行,不消一會兒吃了半碗米飯:“還行。”
“騙鬼呢,”易檬說,“一看胃就沒好過。”
“你從小就很難養,我和你爸爸……”說到這裡,易檬頓住了。
易胭手上筷子沒停,抬眼看了她一眼。
易檬沒說話了,繼續吃飯。
這些年她們被毒販逼得無路可退同時也知道了不少事。
那個表麵不一的男人因病去世了。
販毒的人一般不會吸毒,他們自身都清楚這東西害人。那個男人,還有映沙,都隻販毒不吸毒。
他單純因為生病,英年早逝。
後來易胭甚至想過如果他沒去世,他會不會放任映沙逼迫易檬吸毒,她們這些女兒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易檬對他來說或許不是。
不過也可能隻是或許。
她們沒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兒,易檬開口:“你是不是找警察了?”
易胭手裡筷子一頓,她再次看向易檬。
易檬原本是隨口一問,卻沒想易胭是這個反應。
她這反應明顯不對勁,無意中肯定了易檬的詢問。
易檬怔住了,手裡筷子沒動,有點不肯定:“你真去了嗎?”
易檬不是勇敢的人,甚至是懦弱,麵對映沙那般殘忍的人,她想到的隻有逃,與她對峙或者報警會讓她們的下場更淒慘。
易檬都明白的道理,易胭當然也清楚,她也知道易檬是如何想的。
沒見易胭回答,易檬有點焦急:“你明知道報警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她話沒說完,被易胭打斷:“沒報警。”
或許是想讓易檬心安一點,易胭鬼使神差改口:“沒找警方說什麼。”
易檬鬆了一口氣。
經過這麼一問,易胭也差不多吃飽了,她放下筷子回房:“吃飽了。”
躺在床上,易胭睜眼看著天花板。
她永遠記得有一次她試圖報警的下場是什麼,她不過剛有這個企圖,前腳剛走,後腳映沙便強行讓易檬吸毒。
映沙在一步步擊潰她心理防線。
她不會讓她痛快死,而是慢慢淩遲,奪喜贈悲,映沙最鐘情的戲碼。
易胭狠狠閉上了眼睛。
目前她配合警方,但並不代表她便洗清嫌疑,畢竟誰都沒見過另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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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無事發生。
易胭隱隱不安,但生活又的確格外平靜。
這天她上白天班,臨近傍晚下班時她去辦公室,那幾位同辦公室的醫生在討論。
“通知不是說明天走嗎?怎麼又推遲了?”
一位下班後在吃零食的醫生道:“不清楚,好像是說那邊在修路過不去?畢竟那麼深山老林的地方就那麼一條寬敞路。”
易胭上班時沒看手機,這會兒在辦公桌後坐下才拿出手機。
上麵有通知郵件下來,原準備出發去鄉下的日子推遲了幾天,易胭看了眼收起手機。
還有同事在說:“能慢點就慢點,還有幾天吃好喝好呢,過去那邊估計要瘦個幾斤,說不定還有大堆蚊蟲。對了,大家記得帶驅蚊的啊。”
“我倒是想早點過去,早去這事兒早結束,要不然心裡總梗著個事兒,難受得不行。”
近幾天蘇岸很忙,基本上沒時間陪她吃飯。
今天傍晚也沒辦法過來接她。
下班後易胭開車回家,順路買了飯,要她和易檬自己做飯是不可能的,母女兩個做飯一個比一個難吃。
回家時易檬沒像平時那般很快出現在門後,房子裡很安靜。
易胭警惕看向玄關鞋櫃,鞋櫃裡沒有多餘的鞋,易胭在旁邊蹲下來,盯著地上一塊灰塵看。
正出神,易檬出現在客廳。
“回來了?”
易胭轉頭就見易檬臉色有點蒼白。
她起身:“你怎麼了?”
易檬摸了摸肚子:“吃錯東西了,中午叫了個蝦粥。”
這的確像是易檬會做的事:“對蝦過敏還喝蝦粥。”
易檬:“這不想看會不會有例外嘛。”
客廳沙發上堆一條毛毯,仿佛在解清易胭疑惑似的,易檬走過去坐下,拉過毛毯蓋上:“拉了一下午肚子,跑廁所跑到腿酸。”
“你倒是活得挺滋潤,”易胭走過來將飯菜放桌上,“吃藥了沒?”
“吃了。”
易胭脫了外套:“我去洗個澡,你先吃。”
易檬在沙發上擺擺手,唇色有點蒼白:“你去洗吧,我胃口都被下午拉沒了,現在吃不下,等你出來一起吃吧。”
易胭嗯了聲,進了浴室。
浴室花灑水滴淅瀝,砸在瓷磚上分崩離析。
易胭閉眼仍水流衝刷臉龐,長發貼著光潔後背,前凸後翹。
可任水流如何衝刷也衝不掉腦內紛亂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易胭伸手關了水,很久沒動。
玄關鞋櫃邊瓷磚上的灰塵,是一個男人的腳印。
自從蘇母住進來後蘇岸便沒來過,鞋碼不對,不可能是蘇岸。
易胭心臟一悸,還閉著眼,眉心痛苦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