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黑仔的男人停在轉角處的包廂。
包廂門緊閉, 他抬手叩了叩門:“紳哥。”
裡麵一道聲音不緊不慢傳來:“進來。”
紳哥這兩字乍聽崔童還以為是黑社會,戴大金鏈肌肉緊實,然而門打開後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男人戴著黑口罩,眉骨英挺,身材高大但不魁梧。
即使遮住了下半臉,但那雙深邃的眼睛依舊能讓人感覺這人身上的痞氣。
看到來人男人似乎笑了下,懶散擱下手中酒杯, 從沙發上起來。
“來了啊?”
線人先一步上前:“來了來了, 這就是我給你們介紹過來的鐘先生。”
那位被稱呼為紳哥的男人看向蘇岸。
蘇岸亦回視。
男人嘴角一抹笑意味不明:“鐘先生?”
下一秒伸手,作勢與蘇岸握手:“你好啊。”
平常毒販見麵一般不會如此客氣, 一向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能儘快完事便儘快完事。
但麵前這人明顯不是這麼想的, 還有心思寒暄。反而更令人捉摸不透。
蘇岸也伸手, 兩手交握, 二人視線對上:“你好。”
“難得見到像你如此一表人才的買家。”男人言語察覺不出情緒, 唇角帶著笑。
蘇岸麵不改色:“過獎了。”
男人輕哼一聲,收回手,偏下頭命令手下:“上貨。”
說完再次看向蘇岸:“你們先驗貨。”
這是交易時的規矩, 線人說:“紳哥就是講道理。”
男人自始至終戴著口罩,似乎又笑了:“不講道理,講誠意。”
旁邊那個帶他們進來叫黑仔的問:“你們帶錢了吧?”
蘇岸看了他眼,崔童拍拍裝著現金的黑包:“帶著呢。”
毒品販毒鏈十分複雜, 中間需經手很多販毒者,而每經手一個, 毒品純度就會降下一些,借此來提高毒品價格,所以往往毒品到癮君子手裡的時候已經經過很多人的手,價格被炒至天價。
買家往往都怕毒品純度過低。
底下有人拿了毒品上來,男人做了個邀請手勢:“鐘先生,驗吧。”
包廂裡光線不甚明亮,有點昏暗,隻能大體看見對方輪廓。
但即使有黑暗庇護,蘇岸臉上表情還是無一分破綻。
毒品交易時雙方肯定都不簡單,對彼此都格外戒備,警察便衣交易其實是一件格外危險的事,稍有一絲漏洞便大概率命喪黃泉。
崔童能感覺到男人一直盯著他們蘇隊看。
蘇岸從容不迫抬手,兩指之間搓了下白.粉。
作為緝毒警,蘇岸他們早已練就出一接觸毒品大概能判斷其純度的技能。
這批毒品純度很高。
且的確是上次警方截獲的毒梟洛那批新型毒品。那批崔環傑過量吸食而死的新型毒品。
不過瞬息之間蘇岸便得出這些信息,但他表情仍不鹹不淡,甚至手停頓一瞬都沒有。
他收回手。
“這就感受出來了?”男人嗓音仿佛天生自帶戲謔,“用不用我讓個人幫你試試。”他這裡麵吸毒的手下還是有的。
“還是說鐘先生你自己試試?”
蘇岸長指翻了下那堆粉末,音色低冷散漫:“販毒不吸毒。”
男人笑:“挺上道,販毒就不該吸毒,撈金就好了,彆動那害人玩意兒。”
蘇岸終於掀眸瞥了眼男人,沒說什麼,隻是收回手,手插回兜裡,命令:“交錢。”
身後崔童得到吩咐,走上前拉開黑包。
而就是同時,蘇岸神不知鬼不覺往外發送信號。
疊疊層層的紅色鈔票,即使在晦暗不明的光線裡依舊吸引不少貪婪目光。
男人懶散點點頭,吩咐:“收起來。”
黑仔伸手想拿過黑包,崔童鬆手。
與此同時,後麵蘇岸忽然皺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後帶了下崔童。
瞬息之間,男人的刀尖劃過空氣。
除了蘇岸和出刀的紳哥,包廂裡其他人完全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崔童則是一駭,他方才毫無防備,要不是蘇岸扯開他,他現在身上估計就一刀了。
可這種情況下也沒人管是怎麼一回事了,既然他們的頭是這個意思,他們照辦就是。
毒販團夥瞬間警備,包廂裡瞬間劍弩拔張。
線人妄圖打圓場:“那個,大家有話好好說,貨給了錢交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男人口罩上方露出的雙眼還是帶著笑,這種氣氛下完全沒有凝肅之色。
他盯著對麵三個人:“知道怎麼暴露的嗎?”
線人沒說話了,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蘇岸還是一派鎮靜,淡定地看著男人。
男人朝崔童那邊揚了下下巴:“喏,他暴露了,手抖了一下。”
崔童一怔,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男人看向崔童:“小孩,便裝偵查也不容易的,壞人也要壞得真。”
他朝蘇岸那邊抬了下下巴:“學學他。”
蘇岸還是一臉冷淡,男人即使得知對方身份,也毫無一分慌亂,甚至還有閒情調侃。
身後的人都麵麵相覷。
然而上一秒男人還在興致聊天,下一秒鋒利刀尖迅速刺向蘇岸。
蘇岸反應很快,往旁邊一側身。
隨著這一刀,包廂瞬間陷入混亂。
身後的人都自覺對付崔童和另外那位警察去了,還有幾個試圖絆住蘇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