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岸很快離開。
回到包廂時, 除了逃跑那個,剩下的其他毒販全被抓獲。
眼前蘇岸崔童和那位線人身份已經暴露,也無需裝了,不需要配合警方往那堆人裡蹲。
周藍星是帶著隊員從外麵包抄,眼下正教訓那幫人安分點。
蘇岸停在他身側, 周藍星側頭問:“沒追到?”
蘇岸視線淡漠掠過一排蹲著的人:“嗯。”
這些販毒的人都不是什麼善茬,估計哪片兒的刺頭, 到了這種時候甚至還有幾個目光不善看著蘇岸。
周藍星明顯也注意到了,轉頭斥道:“看什麼看,一個個嫌眼睛長得多餘是吧?!”
說完周藍星問其中那個看起來最不服軟的,也就那個黑仔。
“逃跑那個是你們幾個的頭兒?”
黑仔抱頭蹲在最前頭,絲毫不畏警方,目光挑釁嗤笑了聲,不說話。
周藍星反倒被他這樣子逗笑, 手指著黑仔:“行,有骨氣,但骨氣他媽用錯地方了。”
周藍星這邊還在教訓著, 崔童在蘇岸身後問了聲:“蘇隊你手沒事吧?”
“沒事。”
周藍星背手踱步:“你們這還維護著那人是吧,顯得自己義氣,然而人都把你們賣了, 你們還幫著數錢呢。”
他看著那群人:“我就問你們,他走的時候喊過你們走沒?”
有幾個明顯對周藍星這種說法不屑, 覺得兄弟之間關係就是鐵,說不說這些沒所謂。
周藍星被這幾人挑釁看著, 正想繼續看能不能攻破這幫人防線。
這時一直沉默的蘇岸忽然開口,嗓音平淡冰冷:“還把人當什麼兄弟。”
前秒周藍星還在破口教訓,不算特彆嚴肅,下秒蘇岸猛一開口包廂裡氣氛驟變,瞬間冷肅起來。
所有人目光不自覺往蘇岸看去。
蘇岸仿佛渾然沒看到旁人目光,從夾克胸前口袋拿出錄音筆。
銀灰色錄音筆被男人骨節分明的長指緊握,一段語音放出,是蘇岸一貫冷漠的聲線,隻不過因為奔跑,聲音裡帶一絲微不可察的喘。
“裡麵那些人你不管了?”
另一道聲線緊跟響起,大概是跑在前麵離錄音筆稍遠些,音量較小,但不妨礙聽清楚。
男人嗓音戲謔又渾不正經:“管什麼管?一大幫廢物,蹲牢子還浪費國家糧食。我說警官你智商怎麼降低了,用這種理由拿捏我根本沒用。”
錄音戛然而止,包廂裡瞬間落針可聞,蹲地抱頭的幾人麵麵相覷。
周藍星明顯沒想到蘇岸錄音了,但這種時候也不能在這群毒販麵前多說什麼,順著蘇岸的目的往下說:“聽到沒有?我都跟你們說了,你們都是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彆人光顧著自己跑了,也不把你們當回事,是什麼讓你們這麼把自己當回事的?”
這番話不算好聽,男人之間沒那麼多歪心思,兄弟之間關係鐵講義氣,說什麼也不出賣對方。
但眼前事實擺著,對方明顯不把他們當回事,他們蹲在這裡準備蹲牢子,對方根本沒把他們當回事甚至就要逍遙法外。
這幫毒販自以為的講義氣被冷水澆滅,有幾個已經開始動搖。
前頭那位名叫黑仔的原本總是挑釁又無懼,此刻連他表情都轉為凝肅,更何況其他人。
雖然這種挑撥離間的方法嚴格來說不道德,但的確是最能攻破這群小毒販心理的方法。
周藍星抬臂看了眼腕表:“現在回警局,路上給你們時間考慮。”
他瞥了眼旁邊那些繳獲的毒品:“你們自己清楚你們這批毒品數量不少,足夠你們判很多年,配合警方調查有可能以功抵刑,少蹲幾年牢子。”
最後這句才是最動搖人的,很多看向了周藍星。
周藍星點到即止沒再多說,命令:“人都帶走。”
人陸陸續續被帶走,周藍星和蘇岸走在後頭。
周藍星這會兒才拍拍他肩膀:“想得挺周到啊,追人那種時刻還能想起錄音,是不是早就想到這招了,不錯。”
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問:“那人給弄的?”
彆人不提醒蘇岸都忘了自己那點傷:“不礙事。”
做這行大傷小傷也都習慣了,周藍星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逃跑那人臉看到了嗎?”
“沒有,”蘇岸說,“但見過。”
周藍星腳步一頓,側頭看蘇岸:“你見過?”
“嗯。”
說話間已經出了酒吧,周藍星拉車門上車:“你先去醫院把傷口給處理好了,回去再說。”
警車很快離開。
蘇岸開的摩托,他拿過頭盔,長腿一跨上車。
正想戴上頭盔,身後傳來易胭聲音:“蘇警官。”
蘇岸回頭。
易胭就站在身後不遠處,兩人對視幾秒後蘇岸問:“怎麼沒回去?”
易胭也沒走過來:“我喝酒了,不能開車。”
剛才蘇岸離開的時候明明囑咐過易胭找代駕。
她就是不想走,想找他。
蘇岸也沒拆穿她。
她就那樣看著他,又喚了他一聲:“蘇岸。”
“你能抱抱我嗎?”
馬路上車流來往,紅燈閃滅。
路燈光暈很薄,蘇岸側著臉,一半被打亮,一半在黑暗裡。
他沒多說,放下手裡頭盔,下車朝她走過去。
易胭沒往他那兒去。
兩人之間還有兩步距離,蘇岸忽然長手一伸,易胭直接被他猛力扯進懷裡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