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擔架黑布下的人形時,易胭心臟還是反射性一滯。
易檬和小啞巴受她拖累而死的恐懼再次出現。
錢宇懶散側過半邊身子瞥了眼門口,又咬了口果子:“死了?”
抬著擔架的兩人點頭回答:“死了。”
這邊還在問著,映沙那邊卻已經在觀賞易胭臉上神情。
她忽然笑著問易胭,指尖隔空輕點了點示意擔架上那人形:“這是誰?”
易胭冷漠看她:“不知道。”
這次映沙沒說話,是錢宇接了她話:“不知道?”
錢宇笑得散漫,渾身不正經。
映沙哼笑了聲:“她不知道,我們告訴她不就行了。”
說著便往擔架那邊走去。
易胭不知道自己的呼吸已經跟著不順暢,渾然不覺。
映沙抬手一把掀開了擔架上的黑布,看到擔架上的男子那一刻,易胭才覺找回了自己呼吸。
直到此刻易胭才切實感覺到自己心態多不穩,剛才緊張中自己都忘了觀察黑布下那個人的大致身高。
擔架上男子約莫一米七多,不是蘇岸的身高,易胭竟然連這個細節都忘了注意。
然而她這點緊張情緒也不例外沒能逃過映沙的觀察。
映沙手裡還拎著那黑布,道:“怕什麼,看清楚了,這不是你的蘇警官。”
擔架上死去的男子應該是當地村民,映沙說完手一鬆,黑布蓋了回去。
她問:“這誰?”
錢宇百無聊賴靠牆上:“一個村民唄。”
水泥地上掉了個啤酒易拉罐,映沙踢了一腳,易拉罐哐當滾到易胭腳下。
映沙問錢宇:“怎麼栽你手上了?”
錢宇:“我打果子,他不讓打,跟我搶了。”
映沙笑了,笑聲爽朗:“真該死。”
對話荒唐又無理,然而除了易胭,他們周邊對這場對話毫無知覺,或者說是他們也認同這種觀點。
“行了,”映沙斂了臉色 ,道,“彆開玩笑了,把人給我帶過來。”
雖然方才對話錢宇對映沙不會特彆講規矩,但這會兒映沙一下命令他便不敢冒犯,褪去之前開玩笑的懶散:“是。”
錢宇離開的這幾分鐘,映沙沒跟她說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撿起被易胭扔在地上的瑞士軍刀,微低頭頸把玩著手裡的刀,不知在思索什麼。
易胭也麵無表情,看似無波無瀾。
某刻鐵門打開打破了凝滯氣氛。
這次易胭沒往門口看。
是映沙先開了口:“來了啊。”三個字,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餘光裡感覺到人,但易胭還是不肯轉頭,直到蘇岸開口叫了她名字。
“易胭。”
在沒真的聽見蘇岸聲音,見到蘇岸人之前,易胭什麼都能忍。可就在聽見蘇岸聲音這一刻,易胭所有強裝的情緒瞬間潰堤。
她的手指不自禁蜷縮了起來,有點埋怨蘇岸為什麼要過來。
為什麼心機那麼重的他要任人拿捏。
可她又格外清楚罪魁禍首是自己。
“怎麼不看?”映沙說,“你不是很喜歡他嗎?怎麼人來了你看都不看。”
易胭竟然說了一句:“你放他回去。”
話落,她如料想般聽到映沙的取笑:“你覺得可能嗎?知道不可能的事你還問我,果然很沒用啊。”
映沙忽然起身,朝易胭走了過去。
易胭知道現在反抗也沒用,那樣隻會更激怒映沙。
現在蘇岸在這裡,她不敢輕舉妄動。
映沙近易胭身後從背後抬手,一手圈住易胭肩膀,一手掰過她下巴,讓她麵向了蘇岸。
易胭終於看清了蘇岸。
他身上還是乾淨的白襯西褲,即使現在麵對這種場麵還是神色冷淡,眼眸清冷。
隻是眼底青灰濃重,明顯沒睡眠。
易胭心臟乍然想被人擰了一把。
映沙瑞士軍刀搭在易胭喉間,頸動脈側。隻要映沙再用力點,血液便會噴出。
蘇岸眸色一冷,薄唇微掀冷漠吐出三字:“放開她。”
映沙唇一勾:“放開她可以,但我這人就喜歡那種俗套的戲碼,需要蘇警官答應我個要求。”
易胭知道映沙又起了壞心思,又想故技重施整易胭。
她幾乎是反射性開口,音調還算平靜:“蘇岸,彆聽她的。”
蘇岸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問:“什麼要求?”
易胭胸口一滯。
映沙笑了下:“聰明人。”
說完瑞士軍刀扔了過去,哐當掉在蘇岸腳邊。
“喏,”映沙抬了下下巴,“蘇警官,在你手心紮一刀吧。”
映沙輕飄飄的一句,意圖明顯,她想傷蘇岸手,讓他後麵處於劣勢。
不能打鬥也不能持槍。
易胭心臟驟冷,言語冷肅:“蘇岸,你聽著——”
易胭的話斷在蘇岸蹲身撈過地上刀的動作上。
下一瞬她瞬間睜大了眼睛。
蘇岸神色平淡,幾乎毫不猶豫將刀往下用力一擲,刀尖瞬間紮穿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