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死了。
再後來,跌在灌木叢裡一身血汙的他被一個小女孩發現。
小女孩長得跟那個持槍站門外笑的小姑娘一模一樣。
他推了她一把,小女孩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實第一眼他便知道這個小女孩不是剛才那人了,眼神不一樣,可小男孩壓製不住怒氣。
小女孩應該知道外麵大概發生了什麼,不過她似乎以為他把她錯認為了另外一個小女孩。
還很認真跟他解釋,說自己不是拿槍那個人。
後來媽媽也死了,他跟小女孩走了。
男孩的媽媽哥哥,都被映沙殺死了。
小女孩也有個漂亮媽媽,雖然做飯不好吃,但人很好。
他們生活在一起,他從來不與她們說話,她們以為他是不會說話的小啞巴。
小女孩比他小,總喜歡跟在他身後叫哥哥。
這是個煩人妹妹,開心了笑不開心了哭,還總喜歡纏著他。
但是後來他和煩人妹妹還有好人阿姨分開了。
她們好像以為他死了,但其實他沒有。
或許是命大,他三番兩次從那個跟煩人妹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手裡逃脫了。
後來男孩被他的父親接走了。再後來,他被有預謀安排給了蘇家收養。
上到高中,他再次遇到了煩人妹妹。
但她不記得他了。
……
/
易胭坐在床邊,震驚看著木盒子裡的照片。
照片裡的女人摟著五六歲的蘇岸。
易胭緊緊盯著照片上的小男孩,那雙眉目分明是蘇岸的。
直到看到這張照片,易胭才將小啞巴的眼睛與蘇岸的眼睛重疊上。
隻不過小啞巴右眼角下有淚痣,蘇岸沒有。
也正是因為蘇岸沒有淚痣,且蘇岸與她是最親密關係的原因,易胭從來沒把小啞巴與蘇岸放一起聯想過。
這是在她生命裡活生生的兩個人。
兩個人性格都冷,但小啞巴比較會袒露情緒,仇恨、厭惡等情緒,易胭都曾在他眼睛裡看到過,小啞巴身上帶刺。
而蘇岸相比就要冷靜得多,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
易胭偏偏沒想這是因為蘇岸成長了的原因。
到頭來,這兩人根本就是一個人,小啞巴是蘇岸,蘇岸也是小啞巴。
她現在也大概能知道蘇岸其實不是真的啞巴,可能是為了不暴露他本身的特點,又或者隻是不喜歡說話而已。
直到此刻,以前蘇岸有些易胭找不到理由的行為瞬間全都解釋通了。
前段時間警方收到關於映沙的照片,易胭成了懷疑對象,蘇岸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信任她。
且在她不肯說出映沙是她雙胞胎姐姐之前,蘇岸先說出了映沙是她姐姐的事實。
她還記得當時她被蘇岸壓在身下,他的語氣平靜又篤定,說映沙是她姐姐。
易胭當時太過驚訝,多天後才想起問蘇岸為什麼會知道映沙與她是雙胞胎。
蘇岸給她的理由是他信任她。
當時易胭對蘇岸這句話根本沒有懷疑,蘇岸人話少,一旦說話,說出來的話認真又簡短,讓人不得不信服。
卻不知是蘇岸早便認識她,見過她和映沙,知道她們之間的關係。
想觸碰不敢碰,易胭猶豫許久手才伸向那張照片。
剛才因為盯著小時候的蘇岸盯得太過入神,易胭忽略了照片上其他細節。
拿起老照片,照片右下角一個‘洛’字猝不及防闖入易胭視線。
三點水,各。
照片的‘洛’字是蘇岸的字跡。
易胭一開始還不明所以地看著這個字,下一秒不知想到什麼,心臟驟停。
洛,毒梟洛,毒梟鷹鉤。
信息自然而然接連到一起,易胭一下便明白是怎麼回事,她攥著照片的手驟然收緊。
當年小啞巴家裡出事,易胭是唯一一個知情者。就算當時她年紀小,她也大概知道小啞巴家不是尋常家庭,能讓父親帶著映沙和手下上門追殺的人家,本身就不簡單。
也就是說,蘇岸的原生家庭不是尋常人家。一個跟她一樣出生便命運不公平的人。
小時候易檬還沒帶易胭逃跑的時候,易胭是聽過一些傳聞的。
她父親和另一個地區格外活躍的毒梟鷹鉤有過節。
毒梟鷹鉤的兒子代號洛、蘇岸照片上的‘洛’字、蘇岸家肯定是與毒品沾邊的人家。
隻幾秒之內易胭便理清了來龍去脈。
蘇岸……
蘇岸是毒梟鷹鉤的兒子,也就是那個曾經蘇岸親口說過沒腦子的毒梟洛。
在房間裡坐了半個小時後易胭才慢慢緩過來,她就那樣坐著,沒動也沒說話。
她想起平時在主臥裡進進出出也沒看到這個盒子,如果這個木盒子是早便放在這裡的,易胭不可能對這個盒子完全沒印象。
那麼隻可能是蘇岸故意讓她看見的。
意識到這一層,易胭心臟一抖。
“蘇岸……”蘇岸不是還沒醒嗎?
昨天她回家的時候還沒注意到這個盒子,蘇岸回來過?
下一秒易胭起身衝出了主臥。離開家後下樓,驅車直奔醫院。
回來時儘遇紅燈,去醫院路上索性一路暢通無阻。
停好車後她直奔住院樓,今天去二十樓的電梯似乎要比平時慢。
電梯門一打開,易胭衝了出去,路上差點撞到護士。
如果說易胭在沒來醫院之前還存著僥幸心理,存著那麼一絲僥幸,或許是自己誤判了,蘇岸不是啞巴哥哥,也不是毒梟洛。
直到闖進病房。
原本該躺著個人的病床上空蕩蕩,床單被褥鋪放整齊。
易胭渾噩的奢望終於被打破,整個人從頭涼到腳。
她不知道蘇岸是什麼時候走的。
身後傳來一位路過的護士的詢問:“你好,請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易胭這時才回過神,她連忙轉過身:“請問這間病房的病人什麼時候離開的?”
護士道:“早上,早上六點多便退病房了。”
六點多。
正是易胭早上離開病房到急診上班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