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岸的家。
他姿勢難得一次沒那麼正經,頹喪又懶散。
像一個瀕臨死亡再也不掙紮的人。
惡魔總會降臨的。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直到外麵傳來噪雜聲。
蘇岸一直沒動,直至此刻才似一個死態的人回魂,那雙淡冷的眼睛慢慢聚焦。
蘇岸知道有人進來,可他沒動。
雙木門沒上閂,外麵人一腳便踹開,映沙手下闖進來。
映沙隨後而入,黑靴踩地上,腳步不疾不徐:“果然跑這兒來了啊。”
蘇岸沒動,一眼都懶得給對方。
映沙要走過來,被身後錢宇扯住手臂:“彆過去。”
映沙挑眉,慢悠悠道:“現在就廢人一個了,還能對我做什麼?”
錢宇瞥了蘇岸一眼,這才鬆了映沙手臂。
映沙走到蘇岸麵前,蹲下。
蘇岸緩緩抬眸,對上她目光。
映沙勾唇:“是不是沒想那批貨是麵粉?”家常麵粉。
蘇岸沒回答,眼神很平靜。
映沙話裡幾分戲謔:“對自己女人開槍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沒因為她露餡,卻因為想繳獲一批毒品暴露了,還真是個儘職的緝毒警啊。”
“你說要是我那傻子妹妹知道她在你心裡不是第一位,她會怎麼想?”映沙說,“啊不對,從你拿槍指她那刻起,她應該就難過了。”
“蘇警官,你舍得你女人難過啊。”
蘇岸沒有反應。
錢宇到哪兒都沒個正形,抱手懶懶靠在牆上:“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麼?有什麼好說的。”
“也是,”映沙道,她手上蹭了灰,拍乾淨手站起身,“那聊正事吧。”
“說說你蘇警官想來投奔我是怎麼回事?”
蘇岸似乎隻對這個問題有興趣:“跟你想的一樣。”
映沙挑眉:“哦?那我來幫你梳理一下?”
“故意把自己父親打下的事業全毀掉了,然後想借機搞垮我?”映沙笑,“你一直記著我這批貨對吧蘇警官?”
蘇岸沒應聲,懶得承認也懶得否認。
“可你好像失算了呢,”映沙唇角勾著笑,“我怎麼可能信你,知道是麵粉那一刻感覺怎麼樣?”
幾秒後,映沙輕飄飄說了一句:“想搞垮我好像沒那麼容易呢。”
話落,映沙臉色驟然一變,一槍打在蘇岸腳邊,語氣森寒:“不過我要搞垮你輕而易舉。”
“我最討厭的就是背叛的人了,雖然我不相信你,但好像先背叛的人是你?”
蘇岸完全不為這一槍有所動作,很平靜地坐在原地。
映沙抱手看著蘇岸,忽然說了一句:“你小時候是不是看到你媽媽哥哥被殺了。”
映沙語氣不是詢問,而是陳述,她肯定蘇岸看到了。
蘇岸終於有反應,掀眸對上她目光。
映沙陰晴不定,上一秒還是陰沉,下一秒已經唇角挽笑:“就是在這裡哦。”
然而蘇岸卻移開了目光,很是冷漠,根本不在意。
映沙在仇惡方麵卻有極其強烈的感知,物以類聚,她站在惡那端。
蘇岸那種紮根骨子裡的仇恨她能感受到,即使他天生善於偽裝。
這麼一想,這樣的蘇警官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好像很正常呢。
滿心是仇恨的人心裡隻有毀滅。
“你好像早就不該活在這世上,一條漏網之魚,”映沙說,“你說我該不該把二十年多年前沒完成的事繼續給完成了?”
接下來這句話她沒問蘇岸,而是問了錢宇:“你覺得呢?”
錢宇:“繼續啊,事乾一半有什麼好玩的。”
“我覺得也是,”映沙說完抬手,槍口直指蘇岸,“不能再見到我那傻子妹妹了,遺不遺憾啊?”
然而就在映沙快扣下扳機那刻,蘇岸忽然抬腳,勾住左邊一張矮幾往映沙那邊擲去,迅速往旁邊一滾。
映沙一槍打穿了桌麵。
而同時蘇岸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槍,擊中了映沙腿部。
錢宇罵了聲:“操。”
屋裡幾人的槍瞬間朝著蘇岸這邊砰砰出聲。
蘇岸一路躲開,然而即使動作再快也抵不過人,就在快出門那一刻,麵前的門被錢宇踢上。
映沙中彈也幾乎對她沒影響,她抬手,一槍打中從蘇岸後麵擊中他肩膀。
蘇岸左手上的槍瞬間從手中脫落。
“還真想為了她跑出去呢,舍不得她啊?”映沙眼神冷淡,“可是你沒有機會了。”
話落她往蘇岸左腿上開了一槍。
蘇岸瞬間單膝落地,臉色蒼白,眼神卻還是倔強又冷漠。
映沙故意不中他要害,就是為了慢慢淩遲他。
“舒服嗎?”她說,“往我腿上開的槍是吧。”
話落映沙往蘇岸腿上開了一槍,與蘇岸子彈打在她腿上的位置一樣,準確無誤。
肢體四肢傳來疼痛,蘇岸皺了眉。
仿佛要將靈魂撕裂。
錢宇走到映沙身旁:“速戰速決,這裡還有警察,有槍聲的地方不安全。”
映沙卻仿佛沒聽到他話一般,又是一槍出膛,打中了蘇岸右手臂。
睚眥必報,陰暗狠厲。
屋裡誰都不敢出聲了。
映沙來到他麵前。
蘇岸緩緩抬了眼瞼,眼裡是不屑與沉默。
映沙直視他目光,嗤笑一聲,腳碾在蘇岸傷口上。
蘇岸額頭瞬間滲出一層薄汗,但他沒吭聲。
映沙在用命折磨蘇岸。
……
這時站窗邊的錢宇餘光裡似乎注意到什麼,側眸看去,看到一角衣物。
“我他媽草!”錢宇終於不再像平時那般鎮定,“外麵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