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臥室門被打開,隨之而來是小易胭嘹亮的哭聲。
小啞巴看了過去。
易檬霎時扔了手裡鍋鏟,連忙跑了過去,一把將小女兒摟進懷裡:“怎麼了?寶貝怎麼了?”
小啞巴沉默看著姨姨一急便沒有關上的電磁爐,幾秒後抬手關了,做完這些才走過去。
小易胭哭得眼睛通紅,一張小臉上掛滿淚痕,伏在易檬肩上:“媽媽。”
雖然小易胭平時是個懂事且聰明的小女孩,但被人欺負了還是會哭。
“他們罵我,”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媽媽他們罵我。”
“啊不哭不哭,誰罵你了?跟媽媽說。”
小易胭剛才在房裡,她每天都不可以出去玩,最喜歡的事除了跟媽媽和哥哥說話,就是跑到窗邊看外麵的孩子玩。
誰知今天底下經過窗口的孩子嘲笑她,以隔壁家那個男孩為首,前仰後合指著她笑。
“聽說她沒有爸爸嘞,她媽媽和誰掉出來的孩子。”
“略,沒有爸爸的孩子。”
隔壁那個胖男孩道:“不是不是,我聽我媽媽說是她家有人得了傳染病啦,每天關在房裡沒出來,是怕傳染給人。”
童言無忌,小孩的話最是傷人。
而小孩也最不會裝臉色,小易胭當即跳腳:“你們才沒有爸爸!你們才有傳染病!”
“哎呀,急啦。”底下的小孩們哈哈大笑。
那個胖男孩說:“我們爸爸都有名字的,我爸爸叫陳偉,你爸爸呢?你爸爸叫什麼?”
其他小孩跟著附和,都說了自己父親的名字,然後問:“你爸爸叫什麼!”
小易胭說不出一個字出來。
她不知道。
底下的孩子霎時笑得更厲害了:“連名字都沒說出來!果真沒有爸爸!!”
“家裡人還有傳染病!你個煞星!”
氣得小易胭從花盆裡挖了幾團土扔他們。
……
小易胭一抽一抽地哭,終於斷斷續續把事情原委講清楚了。
易檬聽完之後沉默。
女兒被人罵沒爸爸,家裡人怪異,都是因為她這個母親。
不嫁給那個男人就不會有這些事。
易檬一下一下順著小女兒的背,哄她。
小易胭伏在媽媽肩頭,哭的時候還不忘盯著站在不遠處的哥哥看。
小啞巴麵無表情看著她。
哥哥怎麼就是不疼她,不跟媽媽一樣哄她。
小易胭委屈癟嘴。
然而小啞巴仿佛什麼都沒看到,冷漠轉身進屋了。
小易胭瞬間哇哇大哭。
……
小易胭後來學乖了,不去窗口看被人玩,他們也就罵不了她了。
這件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
直到某日家裡從來沒被人敲過的門被敲開了。
隔壁胖男孩母親帶著孩子怒氣衝衝來告狀。
一進門那胖男孩的母親便衝著易檬開始罵罵咧咧:“看看你家小孩把我兒子打成什麼樣了?!還有沒有點教養了?!”
前幾天還格外囂張的胖男孩此刻鼻青臉腫,頭上還包了紗布,眼睛哭得紅腫。
轉眼成了受氣包模樣。
易檬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男孩母親擼了把袖子,“你問我怎麼回事?!”
“來,”男孩母親說,“叫你兒子出來!看看是誰敢打我兒子?!”
因為易檬從來不與街坊交涉,大家都以為小啞巴便是易檬兒子。
還不用易檬叫,小啞巴便從臥室出來,站在臥室門口,冷冷地看著這邊。
一個六七歲的小孩,目光平淡得仿佛沒有生氣。
竟連男孩母親這個大人也愣了一下,然而意識到麵前不過是小孩的時候,她再次野蠻起來。
她指著臥室門口的小啞巴:“就是你對吧!就是你打的我兒子對吧!”
動靜這麼大,屋裡正在睡午覺的小易胭也被吵醒了,跑了出來。
小啞巴高了小易胭一個頭,小易胭站在他身後,探出半個腦袋。
平時那個欺負她總是罵她的囂張跋扈的小男孩此刻縮在他媽媽的手臂後,恐懼地看著不遠處的小啞巴。
易檬見這女人脾氣這麼暴烈:“彆衝動,有話——”
話沒說完被打斷,女人氣衝衝道:“不衝動??我能不衝動?!”
她指著冷漠站在臥室門口的小啞巴:“這狗崽子打我兒子,用磚頭砸我兒子頭!你說我不衝動?!”
易檬還是偏袒自己孩子:“不是,你怎麼就知道這人是我孩子打的呢?!要是我孩子沒做的話不是血口噴人?”
說完易檬去看小啞巴:“你跟姨姨說,這人是不是你打的?”
她話落,麵前的小啞巴搖頭。
女人瞬間炸了:“還說不是?!把我兒子打成這樣!我兒子明明說是你了還不是?!”
說完扯扯自己身邊那個窩囊的兒子:“媽媽問你,是不是,是不是這人打你的?”
胖男孩驚恐地看著小啞巴。
小啞巴也看著他,目光無波無瀾,卻無端陰沉慎人。
胖男孩不知想到什麼,打了個寒顫,頭瞬間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磕磕巴巴說:“不、不是,不是。”
“什麼?”女人忽然被噎住,兒子明明跟她說是這人打他的。
易檬說:“那個,你看,你孩子也說不是我孩子打的了。”
女人一巴掌甩在兒子手臂上:“你剛在家不是跟我說是嗎?如果是有什麼不敢說的?窩囊廢,說出來媽媽在這兒怕什麼?”
然而胖男孩卻隻是一個勁兒搖頭,拖著他媽就往外走:“不是,不是,媽我們回去吧,不是。”
他不管他媽的罵罵咧咧,邊拖他媽往門外走邊恐懼瞥一眼臥室那邊。
小啞巴擋在小易胭前麵,目光冷漠。
胖男孩打了個寒噤,不由得加快腳步。
瘋子。
這個因人得罪他妹妹一句而報人千刀的瘋子。
這個變態會殺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