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岸回來後沒跟蘇母聯係,不是對她有埋怨,隻是不清楚她現在身體狀況,怕刺激到她。
倒是有和蘇父保持聯係,和蘇父約好今天過去。
易胭剛在辦公室裡已經上了一層淡淡的妝,以前蘇母對她和蘇岸百般阻撓,易胭對她態度不是很好。
兩人也沒少針鋒相對。
可今天她卻莫名緊張,她今天要去見的是蘇岸的養父母。
不是一個阻攔他們感情的人,而是養大蘇岸的母親。
她坐在副駕上,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
某一刻蘇岸手伸過來,扣住她的手。
易胭回過頭來,看著蘇岸:“你說這麼多年過去了,阿姨會不會還是不接納我?”
蘇岸目視前方:“不會。”
易胭回握住他的手:“嗯。”
華燈初上,下班晚高峰,紅綠燈交替,整座城市忙碌喧囂。
蘇父蘇母在兩年前蘇岸不見後,他們便搬離了原來住所。
蘇父退休,蘇母是一直賦閒在家,蘇父退休後二老乾脆在僻靜地帶買了棟小彆墅。
一路離開喧囂市區,經過空曠寧靜的郊區。
蘇家彆墅近山邊,距離城區遠,路程花費時間不少。
公路寬闊,兩邊夜晚看不到儘頭的稻田。
村莊地帶不比城區熱鬨,有些路甚至沒有路燈。
蘇家小彆墅前一盞路燈,象牙白外觀,歐式風格。
路燈下一個人影,是蘇父等在門口。
蘇岸車開近了,蘇父在外麵道:“車開進院子。”
小彆墅外麵自帶一個小院,蘇父蘇母都喜歡養些花花草草,院裡種了些植物。
蘇岸車開進門,停在院子裡。
兩人從車上下來,易胭朝蘇父點下頭:“伯父好。”
蘇父倒是沒怎麼見過易胭,聽易胭叫他,他笑著回應:“你好,都進屋來吧。”
屋裡收拾得很整齊,一個雇傭的阿姨正在準備晚飯。
蘇父給兩個小輩介紹:“這是周姨。”
然後給周姨介紹:“這是我兒子和兒媳婦。”
蘇父倒是從來沒不滿意過易胭,也早便承認易胭是兒媳婦,所以自然而然便說出來了。
周姨朝他們笑笑,明顯平時不少聽蘇母講過蘇岸,看到蘇岸也不覺訝異:“長得比照片上還好看,姑娘也好看。”
蘇父跟蘇岸說:“你媽有時候會拿你照片出來看看。”
說完帶他們兩個進客廳。
蘇父讓他們在沙發上坐下,給他們兩個各倒了杯水:“喝吧。”
“謝謝。”
“你媽在樓上,下午身體不太舒服到現在還在睡。”
蘇母身子底本來就算不上好,心理狀態也常年來不太正常。
而自從兩年前得知小兒子蘇岸死後,蘇母身體更是每況愈下。
蘇岸雖不是親生,但蘇母卻疼愛他如親生一般。
兩個兒子,一個消防員一個緝毒警。
大兒子蘇泊死在一場火災中,另一個兒子蘇岸,死在緝毒任務中。
蘇母不是一個奉獻情懷很大的人,她要的不過闔家歡樂,兒子們都其樂融融生活在一起。
可她的兒子們每一個都不會聽她話。
她不讓他們做消防員,做緝毒警,可兩個兒子卻都死在奉獻事業裡。
蘇岸走後,蘇母話越來越少,經常一坐便是一整天。
蘇父說她在蘇岸走後第一個月,體重迅速降低了二十斤。
蘇岸活著的時候,她天天念叨蘇岸,不想讓他做緝毒警。
可蘇岸不見後,她反倒什麼都不說了,也不埋怨蘇岸。
情緒也不似以前那般起伏不定,隻是會在想兩個兒子的時候偷偷抹抹眼淚,翻一些他們小時候的照片。
蘇泊和蘇岸都不是愛照相的人,長大後家裡留著他們的照片也不是很多。
就一年一度一張全家福。
家裡的全家福,從一開始的四人,到後麵的三人,再到最後隻剩兩個老人。
“沒跟你媽說你回來了,”蘇父說,“這幾天也沒跟她提起過,她也不知道你還活著,怕一說她就睡不著了,會一直等你回來。所以索性沒說,讓她睡得好一點。”
客廳裡蘇父和蘇岸易胭說了會兒話。
那邊周姨進來客廳:“先生,晚飯準備好了,可以吃飯了。”
蘇父:“好。”
說完跟蘇岸道:“你媽這時候也該醒了,我去叫她下來。”
蘇岸也起身:“我上去。”
蘇父點點頭:“也行,你跟我上來吧,好好跟你媽聊會兒,她該想你了。”
蘇母待會兒見到蘇岸情緒肯定不會很穩定,易胭上去幫不到什麼忙,還有可能會激怒蘇母。
“我就不上去了,”易胭在蘇岸身邊,跟他說,“你好好跟阿姨說會兒話。”
“嗯。”蘇岸點頭,捏捏她的手。
“那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你上去。”
蘇岸上樓後易胭轉身去廚房幫周姨收拾碗筷。
蘇家彆墅裡是木質樓梯,蘇母房間在二樓。
蘇父來到房間前,推門進去。
房間裡隻開一盞小臂燈,光線溫黃暗淡。
蘇母背對著他們躺在床上,聽到開門聲也沒有動靜。
不知是沒聽到還是不想理。
蘇父走近床邊,在床邊坐下,喚了蘇母名字一聲。
“晚飯做好了,我們該下去吃飯了。”
蘇母背對他:“好。”但應完卻沒動。
蘇父伸手,牽住她放身前的手:“看看誰回來了。”
蘇母這個問題沒有絲毫興趣。
蘇父微歎了口氣:“蘇岸回來了。”
“你不是一直覺得他還活著嗎?他真的還活著。”
蘇岸早已站定在床邊。
床上的蘇母卻沒回頭:“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怎麼現在連你也跟著我一起糊塗。”
蘇岸開口:“媽。”
背對著他們的蘇母一愣。
似乎是衝擊太大,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猛然回頭,看到蘇岸那刻,蘇母表情由震驚,最後歸於迷茫。
她喃喃出聲:“蘇岸……”
蘇母從床上坐起,伸手要去碰蘇岸:“蘇岸。”
蘇岸在床邊坐下,手遞了過去。
蘇母握住他手:“真的是你嗎?”
蘇岸點頭:“嗯。”
或許是覺得自己話太少,他又加了一句:“是我。”
蘇母表情漸漸有神采,她小心翼翼道:“再叫媽媽一聲,好不好?”
蘇岸沒拒絕:“媽。”
蘇母眼淚一下便掉下來了,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皺紋,她伸手去摸蘇岸的臉:“孩子,孩子你回來了。”
旁邊的蘇父鼻子驟然一酸,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母說不清是高興,還是情緒終於得以發泄,眼淚斷線似的往下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床邊父子倆都沒說話。
等蘇母情緒緩過來一點後,蘇父起身,拍了拍蘇岸肩膀:“待會兒聊完了帶你媽下樓吃飯,我先下樓。”
蘇岸點頭應允。
……
蘇父下樓時候易胭已經和周姨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底下有個實習生給她發了個郵件過來,易胭正在客廳裡看資料。
蘇父下樓來到客廳,在易胭對麵坐下。
易胭收了手機,點頭致意:“伯父。”
蘇父性格溫潤,問道:“工作很忙?”
易胭接過蘇父遞過來的茶杯,搖頭道:“還行。”
像任何一個長輩與晚輩談話那般,蘇父隨口問了她點工作上的事:“現在在門診了?”
易胭點頭:“是,不在急診了。”
“挺好,”蘇父點點頭,“沒那麼忙了。”
“嗯。”
蘇父會知道易胭是急診醫生,估計也是以前蘇母跟他說的。
過了一會兒,蘇父忽然道:“這兩年辛苦你了。”
易胭抬眸。
蘇父說:“兩年……一直在等蘇岸。”
易胭倒是覺得沒什麼。
蘇岸這個人,無關乎她等不等,而是她本來便割舍不掉他。
於易胭來說,蘇岸便如呼吸,如心跳,伴她生世。
“沒什麼。”易胭道。
蘇父瞥了眼樓上,收回目光,平靜看向易胭:“待會兒你阿姨下來,她態度要是不好,伯父在這裡先跟你道歉。”
“其實你阿姨不是不喜歡你,隻是現在還沒拉下臉。”
易胭既然來了,便會做好了和蘇母和平相處的準備。
蘇母人本身不壞,她不過維護兒子心切,掌控欲望比較強。
易胭點點頭:“嗯。”
蘇父笑:“伯父謝謝你。”
易胭搖搖頭。
沒多久,蘇岸帶著蘇母從樓上下來。
蘇母即使身體狀態不好,但氣質上沒有因此有何改變,依舊得體溫婉。
因為蘇岸回來,蘇母氣色好了不少,隻是眼眶很紅。
看到易胭她也沒訝異,許是蘇岸已經跟她說了自己帶了易胭過來。
她朝易胭點下頭,易胭喚了聲阿姨,除此之外沒什麼交流。
一家人在餐桌落座。
吃飯中途蘇母一直給蘇岸夾菜:“瘦了,多吃點東西。”
蘇父則是夾著菜往她碗裡放:“你自己倒是彆忘了吃,沒人比你瘦。”
蘇母:“知道了知道了。”
因為不想兩位長輩擔心,蘇岸今天沒戴助聽器,受傷那邊耳朵在右邊,易胭特意坐在蘇岸右邊。
蘇岸左邊是一直跟他說話的蘇母。
一頓飯吃完,蘇母留蘇岸今晚在這住下。
“現在太晚了,你開車回家都快淩晨了,天黑了也不安全。”
“今晚就在這住下吧,明天再回去也不遲,家裡房間多的是。”
恰好明天易胭不用上班,易胭也沒什麼意見,蘇岸便點頭。
蘇母這才高興。
晚上也沒在做什麼事,洗澡後易胭和蘇岸在樓下陪兩位長輩說話。
後來邊看邊聊天,聊著聊著蘇母便犯困。蘇母有生物鐘,經不住熬夜。
等蘇母上樓了,蘇父跟蘇岸道:“今晚是你媽這兩年來說過最多話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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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胭和蘇岸回到樓上周姨給他們兩個收拾出來的客臥。
易胭從下午下班後來到蘇家就沒和蘇岸身體接觸過。
門一關上,她便伸手:“抱。”
蘇岸瞥了她一眼,伸手一把將她揉進懷裡。
易胭手摟緊他腰,鼻尖抵在他肩膀上。
兩人一時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易胭道:“真好啊。”
“嗯?”
易胭說:“這樣很好。”
說完她又重複一遍:“這樣的生活很好。”
蘇岸嗯了聲。
剛放空心思抱了會兒,易胭便又不安分起來,手在蘇岸腰線上遊走。
蘇岸製止她:“彆鬨,洗澡去。”
易胭撇撇嘴,被蘇岸從懷裡拎出來。
看著蘇岸一本正經的臉,易胭嘖了聲,抬手捏了捏他臉:“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啊老公,一點都沒變,不能讓我多吃幾塊豆腐嗎?”
蘇岸眼風淡淡掃了她眼。
易胭說:“你先去洗吧,我去處理下郵件。”說完仰頭湊上去在他唇上吻了下。
哪知話落,她一把被蘇岸壓在身後門上。
易胭背部撞上門板,猝不及防悶哼一聲。
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俯身下來的蘇岸堵住唇。
溫熱長驅直入。
易胭倒是應付自如,很快回吻。
但終究抵不過蘇岸掠奪,易胭沒一會兒便渾身發軟。
快喘不過氣時蘇岸才鬆開她唇,但也沒有因此放開她。
蘇岸最清楚哪裡是她弱點,唇來到她耳邊。
敏感肌膚甫一被他觸碰到,易胭渾身頓起戰栗,吟聲泄出。
但一想到現在還是在蘇岸父母家,長輩在外頭,易胭瞬間咬緊了牙,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然而在她憤惱當時,她看到蘇岸抬了眼。
或許是對對方太過熟悉,即使蘇岸眼神裡無波瀾,但易胭還是一眼便猜出他所想。
這人很壞,明顯就是故意折磨她的。
易胭恨得咬咬牙。
蘇岸也在這時放開她,離開時抬手在她臀部拍了一下:“去洗澡。”
做著不太雅致的動作,神情卻是格外正經。
易胭:“……”
但同時她又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蘇岸讓人著迷。
易胭頭微仰,後腦勺靠在門板上,她盯著蘇岸,語氣裡滿是輕佻意味:“一起洗。”
蘇岸睫簾低垂,視線落她身上。
易胭背微使下力,站直身子,她順勢微踮腳尖,兩手懶懶散散撐在蘇岸胸口上,靠到了他左耳邊:“一起洗啊。”
“哥哥。”
等她退開後,才發現蘇岸神情格外自如。
易胭覺得蘇岸回來後越來越能扛得住她作妖……
以前至少還會有波動,現在則是一點情緒也不外露。
兩人如果在一起洗必定會擦槍走火,就在易胭以為蘇岸快拒絕她的時候。
卻聽蘇岸十分鎮靜地回答:“行。”
易胭霎時挑眉:“行?”
蘇岸卻已經轉身,抬手解袖扣,往浴室走去:“進去。”
嗓音低沉,帶著磁性,不容人拒絕,冷淡卻又霸道。
易胭根本抵抗不了這樣的蘇岸。
……
浴室裡水霧氤氳,熱氣彌漫。
如易胭想的那般,一切一發不可收拾。
還未真正開始,易胭卻已經被蘇岸弄得渾身發軟。
她微仰頭,背抵在冰涼瓷磚牆壁上,指甲狠狠摳著牆麵。
奈何瓷磚光滑,什麼都抓不住,隻能在瓷磚上留下一條條細水痕。
光是這樣,她都快抵抗不住。
欲這種事物,隻會越來越貪求。
然而在最後一刻,得知沒帶安全套的那刻,易胭整個人仿若跌入地獄。
他們到這邊過來,根本就沒考慮過帶這個東西。
易胭在進浴室前沒想到,但她知道蘇岸肯定想到了。
他就是故意的。
愛欲讓人欲罷不能,也會讓人變得柔軟。
更何況是在蘇岸麵前。
易胭情緒瞬間潰堤,像個被逗了之後拿不到糖果的小孩。
她一口咬在蘇岸臂膀上:“蘇岸你混蛋。”嗓音裡猶帶哭音。
“你知道沒套對不對?”
“你就是故意的。”
蘇岸放任她咬。
身體起來的欲望難下去,易胭被燎得無處可逃。
她在勾引蘇岸方麵毫無負擔。
她讓蘇岸進來。
伏在他耳畔,她誘引他。
而她又何嘗不是蘇岸的致命。
話沒說完,易胭尾音被蘇岸撞成碎吟。
……
隔日易胭起得晚,蘇岸也沒叫她起床。
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十點。
易胭身上還留昨晚恩愛痕跡。
因為在長輩家,她還沒忘了禮數,外套扣子扣到最頂上一顆。
下樓的時候正好遇上在客廳裡坐著的蘇母。
易胭:“阿姨。”
蘇母倒是沒有不應她:“醒了?”
“嗯。”
蘇母道:“周姨廚房裡煮了些粥,還熱著。”
易胭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不知蘇母是不是想到了這層:“不想吃的話也可以,待會兒也要吃中飯了。”
易胭嗯了聲,到沙發邊坐下:“伯父和蘇岸呢?”
蘇母:“父子倆出去了,他爸有點器材要買,讓他一起去了。”
兩人又不鹹不淡聊了幾句後。
蘇母忽然叫了她一聲:“易胭。”
易胭抬眸看她。
自她和蘇岸年少時,蘇母便處處對他們不滿。
蘇母也承認如此,她跟易胭說,事到如此,她也不想再阻攔了。
“蘇岸認定的人是你,就一直是你。”
“雖然我不是他親生母親,但他是我養大的,他性格我一清二楚。死心眼,性格也算不上好。”
也許是蘇岸能回來已經讓蘇母感到滿足。
蘇岸喜歡就行了。
而如今她放下想讓兒子順著她要求的軌跡走的執念,不再要求什麼門當戶對,她發現易胭這個女孩子也沒有不好。
性格好,聰明,和蘇岸相互治愈。
最主要的是,蘇岸喜歡這個女孩子。
“你們結婚後還沒辦過婚禮,這次回來蘇岸給我們提了下,讓我們以後去參加。”
易胭一愣,蘇岸完全沒跟她說過這件事。
婚禮?
“易胭啊,媽媽問你,你們兩個有準備要孩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