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順帝聞言也不由失笑了。
什麼悟真教,說得冠冕堂皇,不過是男女雙修的道家房中之術。倒也符合他的性子就是了。
“信口雌黃!混淆黑白!一派胡言!”太後氣極,又咳嗽起來。那個白皮子的小宮人又跑了進來,跪在她腳邊,張開嘴候著她的痰。
宗順帝見狀也是一陣反胃,待小宮人跑出去了,才衝著珠簾低聲道:“母後息怒。這悟真教,說的是陰陽共修煉丹之事......”
太後怒道:“齷齪!這樣齷齪之人,怎配當聖人的臣子!”
“母後說得是!”宗順帝佯怒著叱了一聲:“陸錚,你還不滾出去?一個悟真教徒,在這裡汙言穢語,擾了母後的清修,你便是抄上一萬遍本願經也是抵不上的!”
陸錚自然是不會再呆著,提著衣擺快步地走出昌寧宮。出門一拐便是長長的甬道。
迎麵走來一個四抬的小軟轎。上麵坐著一個錦衣的婦人,梳著規整的高椎髻,耳邊指間皆是皮光個頭都是極好的珍珠。
一看到她左眉眉稍的那一粒豆大的黑痣,引路的小宮人便轉過身,麵朝著牆。
清平縣主又進宮了。
逢年過節時,作為太後的外侄,都要進宮陪伴太後。
陸錚從小總在宮中小住,見清平縣主的次數也不少。小時候覺得她嚴肅,從不主動上前說話。後來不怎麼進宮了,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聽崔禮禮說了縣馬一事,今日再看她,便察覺了她臉上隱隱約約的不甘和焦灼。
小軟轎吱呀吱呀地朝他行來。陸錚也轉過頭,不想和她打照麵。
不料軟轎停在他身後,就沒有再吱呀著前行。
陸錚沒有回頭。
清平縣主開了口,聲音充滿了疲憊和敵意:“陸錚,你真是一根攪屎棍。”
陸錚轉過頭,笑意隻浮在臉上:“微臣也是這麼跟太後她老人家說的,微臣太臟了。”
清平縣主緊緊抿著唇,冷哼了一聲,敲敲軟轎,軟轎吱呀吱呀地朝昌寧宮去了。
昌寧宮內。
“聖人現在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撈人了。”太後站起來,幾個小宮人立刻上前來攙扶。
“母後,是兒臣的不是。陸錚這孩子從小就不服管,朕沒少教訓他,現在他不住宮裡,沒人管得了他了。聽說最近陸大將軍三番幾次地尋他回將軍府,他也不回。”
“這陸家好大的麵子,還要聖人來替他們賠不是。”太後蠟黃的臉沾上了點光,神情愈發地陰晦。
“母親,”宗順帝喚了一聲,“這北邊明年必有一仗。兒子還要依仗陸家打邯枝。”
“哀家當不起這個母親二字,陸家勢大,如今連陸錚這個小子都要戲耍哀家了。”
“母親究竟想要兒子做什麼,不妨明說。”
太後揮揮手,讓所有宮人都退了下去,看向宗順帝:“哀家要什麼?哀家什麼都不需要。清平她快守寡了。我眼睛一閉,還有誰來管她死活?”
宗順帝的臉色一變,垂著的眼眸變得狠戾起來。清平縣主在外稱是太後外侄,實則是父皇駕崩後母親與麵首所生。是個名副其實的臟貨!
聖人再抬起眼,眼底全是親情:
“清平是朕的妹妹,朕定然會細心照顧。”
算計的光,從太後蒼老的臉上一晃而過:“你知道就好,有你這話哀家也放心。前些日子著人掐算了,尋個合適的姑娘,嫁給延兒,衝衝喜,說不定還能熬些時日。”
“好,母後挑好人了,朕親自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