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兒皺著眉,似乎完全沒有聽懂她的意思。想了許久,回過頭看看她的相公們,耳邊一聲巨響,腦子裡像是有一根緊繃著的弦突然斷了。
她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仲爾將她打橫抱起來,往屋裡走:“快去請大夫!”
吳掌櫃忙差了一個小廝去請人。
梅間恨恨地抓住崔禮禮道:“眼看著姑娘好些,你何必又刺激她?”
春華一把拽開梅間:“我們姑娘做事,自有道理。你們要有能耐,早乾什麼去了?你一個奴婢,怎好抓我們姑娘的手!高家就是這樣的規矩嗎?”
梅間詞窮,隻得一跺腳,遣人趕緊去通報高主事。
高主事帶著夫人賴氏著急忙慌地趕過來,見高慧兒緊閉雙眼地躺在榻上,心中又急又慌,喚了好幾聲“慧娘”,她也沒有反應。
梅間對著賴氏一通耳語。賴氏看向崔禮禮的眼神變了好幾變。最終才道:
“崔姑娘究竟安的什麼心?讓她來九春樓治病的是你,現在害得我兒昏迷不醒的也是你。陸執筆離開的事,我們千防萬防,沒讓她知道。就怕她知道了受不住。你倒好,一來就刺激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我們慧娘有什麼宿仇!”
高主事拉了賴氏一把:“莫要亂說話。”
他聽說了元陽公主單獨給崔禮禮下請柬的事。
這消息在京城都傳開了。都說崔禮禮原本聲名掃地,隻怕再無前途,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又搭上了元陽公主。元陽公主在京城也是久負盛名。一個養麵首,一個開九春樓,這事稍一動腦子,就想得出關竅。
高主事是男子,自己女兒這樣,自是不在意崔禮禮用了什麼手段。人家搭上了元陽,就要敬著些。
他捏了捏賴氏的手,示意她少開口,又道:“崔小娘子的為人,我高某信得過。”
賴氏卻是個不懂事的,見自家相公這麼護著眼前的漂亮小姑娘,心頭一酸,甩開高主事的手:“你信得過,你信得過,她還沒你女兒大呢!如今女兒都癱在床上了,你怎麼心裡還裝著這些破爛事?!”
崔禮禮不由地失笑:“我開始以為,高姑娘的病是受刺激所致。如今看來,家中竟然有本種。”
賴氏皺著眉問道:“你是何意?”
本種,子肖父,父肖祖。崔禮禮笑而不語。
高主事明白這言下之意,怕賴氏發作不好收場,連忙攔著道:“崔姑娘,不知大夫可開了藥了?”
梅間又在賴氏耳邊竊竊私語了幾句,賴氏眉毛頓時就立了起來,三步兩步衝崔禮禮走來。
正好仲爾端著一碗藥湯進來:“貴人安心,方才請了大夫,說她隻是驚懼過度,暈了過去,已施針開方,想來一會兒就能醒過來。奴剛把藥熬好——”
話音未落,手中的湯藥被衝過來的賴氏撞飛,滾燙的藥湯潑了仲爾一手,立時就紅了起來。
“快,快去用涼水衝衝!”崔禮禮拉起仲爾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吹著涼風,這才發現仲爾的手指修長。
仲爾垂下頭低聲道:“東家彆擔心,奴沒事。奴早就習慣了。潑點藥湯不要緊的。”
“那不行!”崔禮禮的目光沒有離開過他的手指,可真長啊。
她又想起某個從未驗證過的傳言。
人還活著呢,總不能再像在樊城驗證艾米爾那樣,但若真是天賦異稟,定要保護起來,萬一以後用得著呢。
她是說,萬一有女貴人喜歡呢。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仲爾將手縮在身後,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