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皙這二十一年來圈子裡甚少接觸這樣的人,纖細的手保持著遞卡的動作,反應慢了半拍。
不知道是該先解釋這個房卡。
還是重新審視自己的身材,有發育不全到出門被人看成是未成年嗎?
她烏黑的眼珠眨了眨,本能的多看了這個年輕男人幾眼。
他這張臉和嗓音倒是挺配的,都是極為賞心悅目,皮膚偏冷白,清雋的臉龐上每個部分都精致完美,即便離得近,也耐得住細看。
而此刻,長廊頭頂的燈光恰到好處照在他疏懶的眉骨間,讓阮皙驚訝的發現男人眼尾處有一顆胭脂痣,顏色很淺。
卻意外地……勾人。
憑著這張臉,也突然理解了——
這男人為什麼一副早就習慣被女孩遞房卡的姿態。
隻是可惜了,他好像眼神不太好?
沉默片刻。
阮皙見他嘴角淡薄勾著,眼神裡仍透著點意味不明的笑等著自己的反應,才驀地清醒回神,腦袋跟著很快轉了個彎。細弱的手指攥著那張薄薄的房卡,又往他麵前遞了一寸。
燈光十分的明亮,就算高度近視也能看清上麵的字。
真真是貼心又善良的舉動……
怕他年紀輕輕瞎了眼,看不清。
“哥哥——這是你口袋裡掉出來的啊。”
女孩的聲音淺淺且軟,說出來的話,帶著一點兒不服氣的挑釁。
“……”
周圍的一切像是被靜止了。
阮皙努力沒有讓自己眨眼,留意到男人眉骨微不可察地輕皺了下。
就在她有點好笑的彎著唇,看在他長得臉白的份上,準備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原諒他之前的態度時……
“哦——”
男人極好看的麵龐很快恢複正常,修長的手接過她指間的黑色房卡,語調緩慢懶散,一聽就是過分敷衍的說:“你真是個好人啊。”
“叮”一聲。
當場給她發了張好人卡。
*
阮皙沒想到他能做到這種臉不紅心不跳的地步,整個人被給弄懵了。
她卷翹的睫毛在顫,穿著黑色裙子將身形襯得纖弱,安靜地站在長廊上的模樣看上去就跟一個快要被欺負哭鼻子的乖巧女孩兒般。
段易言視線微垂,就算性格再混蛋也不至於把這種未成年欺負到哭,於是眉眼間的三分冷淡褪去,薄唇扯出的話,多少有了層溫度:“你家長呢?”
安靜一秒。
阮皙難得沒吭聲,還陷入自己內心世界裡。
她一邊細細呼吸讓自己情緒彆衝動,一邊忍不住地在內心吐槽:
【啊啊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我一個堂堂的豪門小公主好心做善事怎麼能受這種委屈?就因為他臉白,長得好看?】
【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能穿白襯衫來苑博公館的……好像不是富家子就是接待者。他是前者,還是後者?】
就在阮皙快要罵出聲時,聽見麵前的男人修長瘦直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轉著房卡,難得耐心重複問了句,還覆蓋上一層淡淡的問責:“你家長怎麼當的,把你扔這裡?”
“……”
聽到他的話,阮皙也反應過來了。
十分鐘時間差不多到了,蘇沂這個不靠譜的,人呢?
她茫然地抬起腦袋,看著寬敞且安靜無他人的長廊,有點慌的意識到自己今晚很大可能會待在這裡喂蚊子……
赤.裸裸的求生欲,瞬間強勢壓下任何一種負麵情緒。
阮皙立刻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這個姿態閒散的年輕男人,順著他話裡的意,非常短暫的扮演了一下未成年角色,聲音可憐巴巴地說:“我迷路了,哥哥你能帶我去蘇家的慈善晚宴上嗎?”
段易言表情不變,目光在她臉蛋緩慢流連幾秒,然後手插回褲袋,邁步徑直朝前走,懶洋洋的丟下一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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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博公館的樓棟間格局很複雜,而他就像是逛自家花園一樣,輕車熟路的把她帶到了三樓的宴會廳。
到了地方。
阮皙抬頭看向前麵兩步遠的男人,欲言又止地,叫住了人。
段易言轉身站定,西裝褲口袋裡的手機此刻在震,並不急著接來電,目光淡淡的掃了過來。
阮皙對視上,莫名的有點臉紅。像是想掩飾這個突如其來的尷尬,主動友好的露出一個輕淺的笑:“你還有印象嗎?我們在飛機上見過一麵的,就坐在你鄰座……”
她想說的意思是覺得拋開方才的小插曲,兩人還挺有緣分的。
下一刻。
——就後悔得想當場咬斷舌尖自儘!
因為阮皙明明白白地看到男人清雋的臉上,神色似嘲弄般在說——“你果然是來搭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