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臨近淩晨五點多,榕城的繁華燈光逐漸被天際雲層泛起的一絲絲亮光覆蓋,整晚的喧囂和車流的聲浪也蒸發的無影無蹤,讓這座城市反而顯得更加孤寂起來。
段易言指腹將煙蒂不輕不重的碾滅,一夜未眠也沒感到半分疲倦,轉身從露天全景陽台,回到整晚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的房間。
深色厚重的窗簾是緊閉著,房間處於半暗的狀態。
段易言並沒有在那張雪白的大床上找到阮皙的身影,而是衛生間的雪白浴缸裡。
她緊闔著眼,及腰的卷發稍顯淩亂散在瘦弱的身軀上,手臂抱著自己,小小的縮成一團,無端給人有種她躲在浴缸裡睡覺會讓自己很有安全感的錯覺。
段易言站在浴缸沿打量了她半天,最後薄唇輕扯,低低嗤笑出一聲。
是想到她昨晚醉意朦朧用德語罵人的臟話。
……看來也不是好欺負的。
*
早上八點多,阮皙才醒來。
她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睡回了房間的床上,還被換了身乾淨的睡裙。
誰幫她換的?
這個疑惑的念頭從腦海中閃過,讓阮皙整個人都清醒了,猛地坐起身來。
這時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一名酒店女經理,她穿著職業套裙,臉上揚著標準微笑,對剛睡醒的阮皙說:“阮小姐你睡醒了?”
阮皙這時又有點暈乎乎的,沒說話。
女經理親自遞給她了一份化妝品袋子,都是價格昂貴的品牌:“這是段公子讓酒店給您準備的,還有這套裙子,也是按照您的尺寸。”
阮皙:“……”
女經理很羨慕段易言能把事情做的這麼周到極致。
連女孩出門見人是要化妝的,都想到了。
她把兩個品牌袋子的東西都安妥的放在床沿,又拉開了擋光窗簾。
外麵的陽光直直照進來,讓阮皙忍不住閉了閉眼,心裡那種微妙的感覺更加清晰了,使得她慢吞吞問出聲:“請問……是誰幫我洗的澡?”
昨晚她喝醉前的記憶還是很深刻,後麵就是零散的一些模糊片段了。
按理來說第二天醒來後。
她應該滿身散發著酒臭味,而不是乾淨到連指尖都陽光下雪白柔軟一片。
女經理卻沒讀懂她的欲言又止,越發溫柔的問:“阮小姐是想再洗一遍嗎?”
“……”
如果是段易言幫她洗的,是有點想重新洗一次。
*
半個小時後。
房門被推開,阮皙穿著段易言準備的那條黛綠色裙子走出來,她皮膚白,跟這個顏色很般配。
走到客廳處,入眼便看見段易言懶散地坐在沙發上,白得一塵不染的襯衫和黑褲,似乎幾次遇見都是這個打扮,不過也確實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穿白襯衫了。
想到昨晚竟然喝醉到不省人事,讓阮皙心情添了三分複雜,連走路都是慢吞吞。
段易言聽到腳步聲動靜,視線淡淡的掃過來。
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緊接著聲線懶懶低沉響起:“這麼快穿好衣服出來,不檢查下?”
阮皙感覺自己連心口燙熱著,偏偏要故作平靜地在對麵坐下,小聲說:“我檢查過了。”
不管是誰給她洗的澡,段易言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碰她。
畢竟女孩的身體到底有沒有遭受過什麼,沒有人比當事人清楚。
段易言薄唇微微勾了勾,難得沒有繼續往下提。
氣氛莫名的沉默下來,阮皙定定看著他,總覺得要說點什麼好。
她想到了那一堆昂貴的化妝品,以及身上這件裙子,也不想占段易言的便宜,畢竟他都破產了。
所以當下掏出了手機,主動說:“你微信多少,我轉給你。”
“轉什麼?”段易言語調平平的重複問她。
“一半的房費,化妝品和裙子。”阮皙臉蛋兒表情很認真,她不用打量這間套房,從外麵的全景就能猜到入住的房費肯定不低。
段易言對視她的眼睛,瞳仁是純粹的黑,帶著真誠感謝。
而感謝的另一層意思,大概就是說:我做女孩善良吧,不占你這個破產公子哥的便宜。
過了半響,男人修長的手從茶幾拿起手機,扔她膝蓋上:“自己加。”
“……”頭一次見給人微信,給的這麼囂張的。
不過阮皙在感謝他收留自己一晚的前提下,不會在意。
她微垂著頭,打開男人黑色薄薄的手機,從裡找到微信軟件,一邊跟他輕聲說:“除了房費,化妝品和裙子的錢,還有彆的嗎?”
“有啊!”
段易言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阮皙心臟猛地一跳。
隨後,在這寬敞又安靜的豪華客廳裡。
清清楚楚地,聽見他嗓音在說:“伺候你一晚的辛苦費,麻煩結清一下。”
——伺候?
——辛苦費?
這兩個關鍵詞,讓阮皙仿佛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女孩,僵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