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圖書館中書籍的重現,起司其實並不是一無所知。或者說,他心裡隱隱已經有了一個答桉,隻是這個答桉還有待驗證。那就是他懷裡的那本書,那本翻過來調過去,內容平平無奇的魔法的基本原理。
他是否搞錯了這本書的價值,人們通常都認為書籍最有價值的部分是它們的內容,因為不管包裝的再精美,如果一本書記載的是狗屁不通的廢話,也毫無意義。
可如果,書不止是書呢?如果書是一件藝術品,一座凋塑,一種圖騰,一把鑰匙,那它的價值是否會發生變化?起司懷裡的那本書,是否就是一把鑰匙?是不是因為他把它帶到了灰塔,所以這裡的一切才開始發生轉變?如果他現在將那本書拿出來,它是否會引發更激烈的變化?
起司看著長夏和銀匠,她們也看著他。起司的沉默,是因為他想到了上麵那些事。另外兩名灰袍的沉默,是因為她們知道起司一定想到了什麼。
但是她們沒有問,因為知識是受到所有法師尊重的私人財產,當他願意將此貢獻出來的時候,人們會感激他。當他不願意公開自己的所學時,彆人也沒什麼資格要求他必須這麼做。就像你不能要求一個人把他身上的肉分給你一樣,那肉是他吃喝長出來的,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我不能確定這些書回歸的契機是什麼。但我知道它們的回歸是不可控的。你們知道誰掌握這種可以將事物憑空分解的法術嗎?」
起司終於還是開口了,猜測雖然不能說出,剛剛的收獲卻不僅隻有那些。
「非但沒聽人說過,連這種法術的構思都沒有聽過。你知道,能將一件事物的固有部分扭曲或改變就足以稱之為施法,能改變兩項或三項就已經是大師。可這樣的法術依舊不能無中生有,自然也不能把有變成無。」
銀匠搖了搖頭,在討論這種問題時,灰袍們都不會也不屑於說謊。在立場上他們可以對抗,可以仇恨,恩怨交錯,但對於知識,對於追尋的終極目標,他們絕不會用謊言將其褻瀆。
「不,拆解存在並不是泯滅,雖然而這確實有相似之處。但它們同樣是無法做到的,因為能以界域為單位拆解一件事物,就意味著那個施法者對事物的認知已經貫通了所有界域,無限接近於…真理。」
長夏是研究自我的法師,她對於事物存在的認識無疑異常深刻,如果世間萬物真的如元素論學者所言是幾種元素的耦合,那她早就掌握了存在的奧秘。
然而長夏的研究並不比起司更輕鬆,越是拆解自身,存在的複雜性便越是殘忍的展現在研究者麵前,告訴她窮儘一切時間和精力,也不見得能窺見其中一二。所以長夏才會認為,能將事物的各個層麵拆解的人,本身已經碰觸到了真理,而觸碰到真理的人…
【鑒於大環境如此,
「老師就能做到。我沒親眼見他這麼做過,但我相信如果世界上有誰能做到這一步,那就隻能是他。」
起司雙目中閃爍著堅定的,酷似信仰似的東西。他相信自己的老師,相信第一灰袍,這種相信基於理智,但以漸漸接近盲從。
可是有這樣目光的人不隻有他一個,當起司說出這個猜測後,另外兩人的眼神也和他差不多。儘管第一灰袍曾經將自己的學生們比作幼苗,他的門徒們卻更願意將自己比作樹根陰影處靠著大樹庇佑才偶然長成的蘑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