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澤沉著臉:“錦繡,彆亂說,那是你王爺爺,你大姐的公公,給我看病,還能藏私?”
韓老婆子聽了孫女的話,卻像是撥開了眼前的迷霧,她思量開來,大兒子身子不好,她隻當是兒子身子骨不行,卻沒想到從大夫身上找問題。
王老頭是大丫公公不假,假使他的醫術不行,醫不好老大,鎮上的大夫卻能醫治好老大,韓老婆子不會在意他是不是親家,二話不說,便會帶老大去鎮上,請鎮上大夫給他看病,親戚關係和兒子身子作比較,哪個重要,根本不用問。
“你彆罵錦繡,這孩子說得對。自你生病便是王老頭給你醫治的,喝了這麼久的藥,屁用沒有,早該帶你去鎮上瞧瞧了。先前也是我們糊塗了,隻想著王老頭是大夫,大夫就能看病,也沒想到大夫的醫術還有好賴之彆呢。”
越說韓老婆子越覺得兒子病一直不好,就是王老頭醫術不行,開的方子治不好他兒子。是王老頭誤了她兒子啊。
韓澤皺眉:“娘,王叔一直給我治病,這段時間更是沒收藥錢...”
他話還沒說完,韓老婆子便打斷他:“賒欠的藥錢,等有了銀錢會還他。但是我堅持給你換個大夫。”
韓澤又道:“咱們私自換了大夫,王家知曉了,大姐在王家難做。王叔和姐夫為了我的病,出了這麼多力.....”
韓老婆子黑著臉,“他們幫了我們家,我們承他們家的情,但是不能因著承他們情,就來耽誤我兒子治病。你什麼話都彆說,這事我做主。你爹也管不住,你是娘生的,你的身子娘做主。”
韓澤隻能無奈的閉嘴。等到屋裡隻剩下他一人,他在腦海裡聯係係統,“有什麼藥能醫好我現在這身體的?”
這身體便是請鎮上的大夫,或是鎮上大夫本領強,能醫治好,也要許多銀子看診買藥。這個家因著原身讀書看病,已經家徒四壁、債台高築,他根本不忍心掏空他們的口糧錢,更不忍心一家老小挨餓。
【係統:我剛剛掃描了這個發任務發布者的身體,病情非常複雜,應該是長期亂吃藥加上他本身體質就弱導致的,我需要把掃描的數據發給總部醫療部,讓他們根據原身身體的各項數據製藥。需要三百積分,上個世界獎勵的積分一半都要耗在裡麵。】
韓澤點頭,“沒必要可惜,積分用了,多做任務就有了。製藥需要多長時間?”
【係統:半小時。】
韓澤想了想說道:“給我配置三十天的藥,這身子不能一下子醫好,需要循序漸進。”
【係統:好的。】
半小時後,韓澤得到了藥,他取一顆直接乾吞了,片刻後,藥效發揮,他進入了睡眠。韓澤這一覺睡的比較沉,晌午飯做好了,韓老婆子給他端了飯,也沒能把他喊醒,見他睡的香甜,把飯給他留著,讓他繼續睡了。
暮色四合,他幽幽轉醒。
“相公,你醒來了?”
韓澤打哈欠的動作微頓,抬眼望去,油燈下原身的妻子王氏正在做針線,看到他醒來,一臉驚喜的望著他,他嗯一聲,算是應她,記起來韓錦繡說王氏今日去她娘家借銀子,問了句:“從嶽母家回來了?”
“嗯,回來有一陣了。”
韓錦繡麵有難色,她輕輕說道:“用了晌午飯就回來了。”
韓澤瞧著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沒能在娘家借到銀子,沒有多問,而是說道:“我餓了。”
中午飯被他睡過去了,現在該是晚飯時間,吃了藥,身子輕省的緣故,肚子是真餓了。
“娘說你午飯沒吃,這個時辰了,是該餓了,我去給你熱飯菜。”王氏柔聲說完,便站起來走了出去。
韓澤望著她瘦弱的背影,默默出神。做了這麼多世界的任務,也隻有這世界最難熬,身子不行,行動不便,廢人似的,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真是糟糕。
王氏動作麻利,沒多大會兒功夫便端著飯菜進了屋子裡,聞著飯菜香兒,韓澤眼眸一亮。王氏察覺他的眼神,微笑著說:“就給你喂飯。”
韓澤的腿微微彎曲,不得不說鬆了口氣,腿終於能做大動作了,他可不願這麼一直躺著,身體可以慢慢醫治,前提得讓他行動自如。他說道:“扶我坐起來,我自己吃。”
王氏微頓,斟酌著開口:“你彆怕累著我,我是你的妻子,你病了該我照顧你,讓我喂你。”
這些日子相公一直躺著,她知曉他焦躁,但相公起不來身,她身為妻子,彆的法子沒有,隻能如此安慰他。
韓澤說:“我覺得好些了,想試著坐起來。”
王氏並不是不想如他願,而是她擔憂相公嘗試過後,依然坐不起身,會受到打擊,“相公……”
韓澤打斷她,“采薇,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睡了一覺,身子輕省了許多,說不定能坐起來呢?讓我試試。”
王氏喟歎一聲,“行,咱們試著坐起來。”
韓澤笑了笑,在王氏的幫助緩緩的靠坐起來,他有所準備,不覺得有什麼,王氏卻捂著嘴巴,不敢相信的低泣起來,接著柔弱的女子,風一般跑了出去,邊跑她邊喊娘,韓老婆子聽到她的喊聲,喝道:“瞎叫喚什麼?”
王氏上前拉住婆婆的胳膊:“娘,相公,相公他坐起來了?”
“真的?”韓老婆子一喜,大聲問道。
王氏使勁兒點頭,剛想說話,發覺婆婆已然甩開她的胳膊,進了他們的屋子,她吸吸鼻子,掏出帕子揩眼淚水,揩乾淨眼淚水,小跑著往屋裡去。
“哎喲娘來,真坐起來了。”韓老婆子左右拜拜,感謝各路神佛。
韓澤笑著提醒她:“娘,我今日沒喝藥。”
韓老婆子也不拜佛了,眯著老眼,老大沒喝藥,但是他坐起來了。前些日子,老大日日喝藥,病情一直沒好轉。這講明什麼,她都不敢往深處想,想多了她怕忍不住去找王老頭算賬。
可她還不能不想,假使兒子今日沒鬨著停藥,這藥一直吃下去...想想那後果,她打個冷顫,天啊娘啊嚎叫著出聲,是他們誤了老大啊。
王采薇剛到屋子門口,便聽到婆婆的哀嚎聲,她愣是嚇了一身冷汗,莫非是相公出什麼事了?她拔腿就往屋裡跑,看到坐在安安穩穩坐著的相公,她喘口氣,相公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韓錦繡幾姐弟看到爹身子好些了,臉上全都露出了笑臉。
晚飯時,在地裡乾農活的韓家人,回了家裡,知道韓澤身子好轉了,不管哪個,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了喜意。
韓二郎的媳婦鄭氏說了句:“大哥的身子好些了,咱們是不是把家分了啊?”
她這話一說出來,屋子裡就靜了下來。
韓二郎望著爹娘黑沉的臉,嗬斥道:“瞎咧咧什麼?吃你的飯。”
鄭氏小聲嘀咕:“我說的是實話,這麼多年大哥讀書看病花了家裡多少銀子,你心裡沒數嗎?我們大人餓了沒什麼,可你看看孩子都瘦成什麼樣了?孩子是我生的,你不心疼我心疼。”
王采薇頭埋的低低的,沒說話。
韓二郎大聲道:“我讓你住嘴。”
鄭氏看著男人陰沉的臉,忿忿不平的住嘴。
韓老婆子麵無表情,但誰都能看出她情緒不妙,韓有田自顧吃飯,看著是沒有理會他們,隻有韓老婆子知道,老頭子心裡也不好受。
夜裡,老兩口躺床上,韓老婆子攤煎餅似的,翻來覆去睡不著。韓有田嘟囔道:“夜深了,翻來覆去的乾什麼呢?”
韓老婆子坐起身,重重歎口氣,懊惱的說道:“老頭子,是我們害了老大啊。”
韓有田猛地睜大眼睛,皺眉說道:“這話是怎麼說的?”
韓老婆子就把大兒子身子之所以好轉,是因為停了藥的緣故說了出來,說完她愁眉苦臉,鬱悴的道:“要是早早的把老大藥停了,也不至於讓他在床上躺這麼些日子,說來說去,還是王老頭醫術不行,偏咱們又礙於親戚情分,礙著他是大丫公公,還不能找他算賬,你說這都叫什麼事啊。”
韓有田眉頭皺成一個川字,“老大的藥真停了?”
“我能騙你?”韓老婆子都快憋屈死了,她恨恨的說道:“當初就不該把大丫嫁到王家去。要不然也不會害了老大。”
“老婆子睡糊塗了,發癔症呢?”韓有田輕喝道,“彆什麼話都往外說,老大的病是不是因為王老頭還兩說呢,你在大丫麵前,彆瞎說,知道嗎?”
韓老婆子還不至於真糊塗,她啐了一口,怪聲道:“我肯定不能瞎說。萬一我告訴大丫,老大的病之所以一直不好,是因為她公公醫術不行,你說她還能安心在王家過下去嗎?”
“你明白就好。”韓有田吐出一口濁氣。
韓老婆子又說道:“過些日子,老大好利索些,我想著帶他去鎮上,請鎮上大夫給他看看,老大還年輕,身子骨一直弱,不是個事兒,總得想想法子,把他身體養結實了。”
“到時候再說。”韓有田說道,“夜深了,睡,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翌日,王采薇醒來就去看韓澤,見他麵色比昨日紅潤,她微鬆口氣,相公的身子真是好轉了。經過一夜,也沒加重。
她穿上衣服走了出來,韓老婆子已經起身,看到她就忙問:“老大沒什麼事?”
王采薇笑著搖搖頭,“相公好著呢,沒事。”
韓老婆子喊了聲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然後說道:“你去做飯,那兩個懶貨還沒起來,也不指望她們做飯。”
王采薇唉了一聲,去了灶房,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