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葛紅布的擔憂, 第二日, 韓書博雖沒在家裡看書, 多少也收斂了些, 沒再和自己爹出門遊玩兒。
日子很快到了二月初八, 葛紅布整個晚上都攤煎餅似的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會兒怕書博在考棚裡睡不好, 一會兒擔憂他在考棚裡不夠暖和挨凍,一會兒又擔憂他吃不好,總而言之,就是各種擔憂,各種緊張不安。
韓澤韓書博父子卻是一夜安眠, 一個是對兒子有信心,一個是對自己學問有信心, 既然有信心,為什麼還要緊張不安。
天剛蒙蒙亮, 韓澤便喊醒了韓書博,父子從屋裡出來, 葛紅布已經把早膳,擺放在餐桌上。
韓澤挑眉,韓書博問道:“娘,怎麼這麼早?”
雖然一整夜沒睡,葛紅布精神頭倒還好,她笑著道:“快來吃飯,娘準備的都是你愛吃的。”
用了早膳, 父子倆便去了考場,到了考場,不出意外的遇到鎮上學塾裡的兩位夫子和其他考生,當然韓承明父子也在其中。
韓澤父子下了馬車,先同學塾裡的先生問好,接著又與同窗及同窗的家人問好。
韓承明輕撇嘴,原先沒看到韓澤父子,他還當韓書博此次沒參加科考呢,沒話找話的問道:“大哥,你們住哪裡的?咋沒跟我們一起呢?”
韓澤淡淡的瞥他一眼,如不是在人場上,真不想理他,他說道:“去歲在縣城買了套院子,就和書博去住了幾日,熟悉熟悉環境。”
“買了套院子?你哪來那麼多銀子的?”
韓承明眼裡有著濃濃的嫉妒與不甘,這兩年,韓澤在鎮上買宅子,在村裡買地,還給他妹妹置辦了六七百兩銀子的嫁妝,前前後後花的銀子,加起來也該有幾千兩銀子了,當初韓澤大伯有那麼銀子嗎?如果沒有,他哪裡來的銀子?
韓澤掃他一眼,沒理他,回過頭繼續同書博的先生說話。
韓承明握握拳,韓澤那一眼是什麼意思?看不起他嗎?
後麵的韓繼學韓繼文瞧到韓澤父子,眼裡卻有著驚心的恨意,韓澤他算什麼大伯,讓他給他們當個保舉人都不願,還要考核他們,害的他們回家被爹打罵。這樣的大伯,日後他們要是當了大官,等著瞧。
韓書博站在自家爹後麵,不經意的看到他們的眼神,小臉上濃密的眉頭緊緊皺起。
考場大門打開,官差們開始依次檢查考生的情況,韓澤拍拍兒子的肩膀,“不用擔憂,考完了爹來接你。”
韓書博看了眼爹,放下心來,韓繼學韓繼文雖然比他早讀了兩年書,可若論誰的學問深,他自問比他們兩人都深,便是學館裡公認的,也是他學問紮實。
既然他們兄弟如此恨自家,日後得勢必定會給予報複,那麼就讓他們沒有得勢的時候,讓他先於他們兄弟考中秀才,舉人......讓他們沒有機會報複自家,更沒機會欺辱自家的老爹。
自己爹自己保護。
五天不管是對考生還是陪同的家屬來說,都是十分難熬的,雖然難熬,每日還是要到考場接考生,第二日天不亮就要把孩子送來考場。
這幾日大家都沒問十二位考生考的如何,生怕給他們增加壓力。就連韓承明也耐住性子,忍著沒問韓繼學韓繼文考的怎麼樣,有沒有希望考中。
很快到了第五天,這一日,韓澤提前一個時辰到了考場,時辰一到,嘎吱一聲響,考場大門被官差們打開,這時候便有考生從考場出來。
韓澤抬頭望去,就看到自家兒子,拎著考籃,頭一個從考場出來,他抬手招了招,韓書博看到自家爹,臉上一下子堆滿笑容,邁開小腿,撒丫子跑來,跑到韓澤麵前,笑著喊了聲爹。
韓澤摸摸他的頭,隻說:“馬車上有開水糕點,去吃點吧,咱們等你的同窗出來再一起走。”
韓書博乖巧的點點頭。
韓承明在旁邊直撇嘴,忍不住酸了吧唧的說了句:“每天都這麼早出來,不會是不會做,沒做完吧?”
韓澤懶得理他,韓書博朝他吐吐舌頭,然後才爬上了馬車。
韓承明瞪他一眼:“這什麼孩子?還是讀書人呢,都不知尊重長輩?”
韓澤看著韓書博上了馬車,才轉過看向韓承明:“做叔叔的不像個叔叔,孩子憑什麼尊重你?要點臉吧。”
韓承明噎了噎,臉瞬間漲成豬肝色,哼了聲,彆過頭丟了句:“我不跟不懂事的小孩一般見識。”
韓澤都不稀得搭理他,淪落到同孩子一般見識,也好意思說出口。
等到十二名學生都出來了,大家相互問候,約定好看榜時間,一起離去。
回去後,歇息了兩日,便有學塾裡相熟的同窗來家裡拜訪,韓澤讓葛紅布準備了豐盛的飯菜招待他們。他們都很是感激,言道許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佳肴了,從韓家出來回到客棧同其他同窗又是一番感慨唏噓。
韓承明在旁邊明裡暗裡的試探幾番,知道韓澤在縣城買的宅子很大,特意買給韓書博日後讀書用的,宅子裡假山奇石,小橋流水,景色很是怡人。
韓繼學韓繼文聽聞之後,羨慕又嫉妒,韓書博打小是村裡的小傻子小啞巴,連大伯都不喜歡他,有啥好吃好喝的,都緊著他們,但凡他們想要的,哪怕那東西在韓書博手裡攥著,大伯也會從他手裡拿來給他們,他們兄弟根本沒把他放眼裡,現在那個不被他們放眼裡的小傻子,不到十歲,便有了一處院子,他們怎麼可能甘心?
大伯家裡有多富有,他們不知道,卻也聽爺爺說過,大伯至少有上千畝田地,鎮上還有院子,現在縣城也添置了院子......
回到客棧自己的房間,韓繼學頭一回對大伯所擁有的東西有了想法,他看向韓承明,問道:“爹,你說大伯為什麼有那麼多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