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婓在火焰城停留三日,期間陸續抓到魔雕七隻,禿鷲十一隻,主要是亡靈騎士在巡邏時發現,無一例外被魔力碎裂,最終屍骨無存。
魔蛇被打發到廢墟外,負責驅逐各城的探子。
雲婓走過整片廢墟,每過一處就灑下大把種子。伴生藤、噬血藤和寄生藤接連破土而出,蔓枝糾纏盤繞,在魔力的滋養下急速生長。更有大片野花從在縫隙中冒出,在風中綻放,鋪開一片姹紫嫣紅。
雲婓蹲下-身,觸摸一朵紫色小花。花盤微微顫動,飄灑出金黃色的花粉。
花粉質地細膩,意外能夠染色。
雲婓搓了搓指腹,顏色始終不褪,還隱隱散出花香。
自從在艾希莉亞的城堡中見過伴生藤,他一直想嘗試在魔界催生藤蔓。事實證明多種藤蔓能在魔界存活。彆處暫且不論,至少在火焰城它們能夠生長得極好。
墨綠色的蔓枝穿過破碎的街道,垂掛在地洞邊緣,前段很快爬滿地底,藤須交錯編織,淩空架起數道索橋。
坍塌的房屋建築覆蓋綠意,夾雜著五顏六色的小花,再不見曾經的影子。
雲婓來到領主府舊址,腳下露出殘破的地基,泥土掩蓋斷裂的圖騰,它們屬於奧菲斯家族。
“已經滅亡,就該消失得乾乾淨淨。”
察覺到圖騰殘存的力量,雲婓當即繪成魔紋,紅光瞬間大盛。
魔紋緩慢浮起,懸掛在天空。文字鏈交錯咬合,閃電淩空劈落。電光洞穿廢墟,碎裂城堡殘存的地基。
石磚和石柱支離破碎,雕刻其上的圖騰不複存在。
塵歸於土的瞬間,一道龍卷風平地而起,卷動雲婓的鬥篷,在風中獵獵作響。
風力陡然增強,刹那間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發現異常,魔騎士集體翻身下馬,列隊護衛在雲婓四周。
雲婓正感到詫異,魔騎士手中的長矛變作盾牌,比肩紮向地麵。兩麵盾架在一起,頂端合攏,遮擋住日光,也將狂風隔絕在外。
呼嘯聲近在咫尺,風卷著沙石砸向盾牌,鈍響聲接連不斷。魔騎士以手臂和肩膀抵在盾後,任憑狂風怒號,始終巋然不動。
“你們……”雲婓正要開口,一計重擊砸在頭頂。
一線明光落下,透過縫隙望去,隻見天空中出現一道門,門後盤旋黑洞,成百上千的疫魔蜂擁而出,尖叫著衝向地麵。
他們前仆後繼撞向盾牆,遭遇力量反彈,不斷倒飛出去。落地後鮮血飛濺,毒素疫病也隨之擴散。
“事情不對。”望見這一幕,雲婓的心不斷下沉。
他見過疫魔,也同對方有過交鋒。在他的印象中,這種惡魔狡詐無比,相當惜命,絕不會這樣舍生忘死,不顧一切發起攻擊。
門後衝出來的疫魔仿佛換了腦子。他們瘋狂地撞擊盾牆,大舉發起死亡攻擊。
見雲婓遭到襲擊,巫靈迅速升空,揮手釋放出閃電。電光交織成網,反向壓向天空,形成密不透風的屏障,暫時攔截住疫魔。
雲婓有意正麵迎戰,示意魔騎士解開盾牆。
不湊巧,塔裡法的消息在此時送達。
死靈黑風出現,風中傳出塔裡法的聲音:“陛下,製作攻城器械需要海獸骨,需要您的幫助。”
“我會聯絡迦芙納。現在我有些麻煩,其餘事稍後再議。”雲婓語速飛快,不等塔裡法繼續說,主動結束對話。
天空中的門是一條通道,疫魔行為反常,魯莽狂躁,不是被脅迫就是受到控製。或許是一種試探,也可能是真正的刺殺,在雲婓看來並無區彆。
對敵人要一視同仁。
既然敢冒頭,不付出代價怎麼行。
他奉行的準則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就算對方露怯想停手,他也不會善罷甘休。至於退後一步海闊天空,那是傳說中的童話。
天空中的疫魔越來越多,密集衝擊電網,不顧生死。屏障終於被撼動,電光減弱,變得岌岌可危。
雲婓單手按住劍柄,眼底閃過紅光,向魔騎士下令:“收盾,散開。”
魔騎士嚴格執行他的命令,動作整齊劃一,沒有任何停頓,更不會有異議,仿佛是為他存在,天生就是他的盾和矛。
雲婓衝出盾陣,魔龍貼地飛到近前,身體傾斜,方便雲婓躍上龍背。
“瑪斯,飛上去。查夫,裡昂,和我來!”
三頭魔龍齊聲咆哮,黑色龍息噴出,黑火遮天蔽日,穿過電光結成的巨網,繼續熊熊燃燒。
巫靈迅速散開,不欲被烈焰波及。
疫魔運氣糟糕,遇到火焰襲來,大多來不及後退,直接被火舌捕捉吞噬,當場化為焦炭。
雲婓手握重劍,緩慢從劍鞘拔出。
輕吟聲流入風中,傳承的力量流入體內,黑色劍身浮動冷光。
越近天空越能感受到門後湧動的魔力,十分陌生,但也異常強大。迥異於死去的奧菲斯,也和遁跡匿影的西普勒截然不同。
是誰?
雲婓握牢重劍,眼底染上暗紅,魔力瞬間暴漲。
魔龍振翅高飛,似利劍劃過長空,距離空中的門越來越近。疫魔試圖攔截,正麵遭遇龍息,儘數被黑焰焚燒,全部葬身火海。
距離更近,雲婓雙手持劍,猛然向前揮出。劍光凝成弧刃,劈開肆虐的狂風。
刃光過處寂然無聲,光影扭曲,天仿佛裂開口子,矗立在雲中的門轟然倒塌。
疫魔呆滯當場,不敢相信這一切。旋即如大夢初醒,驚叫著衝向天空,爭先恐後撲向黑洞,擁擠著投入進去。
“查夫,裡昂,抓幾個。”
“遵命。”
兩頭魔龍衝向雲後,強頂住狂暴的能量,抓住落在最後的疫魔,將他們拽出黑洞,順利完成任務。
戰鬥持續時間不長,聲勢相當驚人。不意外驚動紅海島,很快有魅魔從島上趕來。
“陛下,您沒事吧?”赫達跳下鹿背,飛奔至近前。三名魅魔跟在她身後,兩人是熟麵孔,餘下一人比較陌生,雲婓是初次見到。
“不用擔心,我沒事。對方更像是在試探。”雲婓從魔龍背上探頭,重劍還鞘,眼底的暗紅尚未消失,看上去有幾分艾希莉亞的影子。
魅魔們上前行禮,表現得十分恭敬。
生麵孔的格尼絲很是好奇,不著痕跡地打量雲婓。看清他的容貌,出現短暫恍惚,以為見到了雪鬆領的初代領主。
“試探?”赫達麵現驚訝。
“我認為是這樣。就算不是也沒關係,遲早要戰場相見。”雲婓擺擺手,指向落地的魔龍,“抓到幾個疫魔,可以審問他們,查明背後究竟是誰。”
“陛下,交給我們吧。”佐伊看向疫魔,目光森然,笑容冰冷,“一定會讓您滿意。”
“好。”雲婓點了點頭,決定旁觀。
麵對逼近的魅魔,看清對方不懷好意,幾個疫魔怛然失色。
他們鼓不起絲毫骨氣,也不具備任何忠誠,在魔龍的爪子下招供,沒有片刻猶豫:“不要殺我們!我說,是暴風城領主,是他強迫我們來的!”
暴風城?
雲婓心頭一動。
在雪域時他曾見過一支銀甲騎兵。據冰魔所言,他們就來自暴風城!
雪鬆古堡,塔樓頂層。
塔裡法獨自站在窗前,死靈已經離開,室內愈顯空曠。
回憶方才的一切,他越想越不對勁,某種猜測浮現腦海,神情陡然變得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