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真小聲說,“我想先洗個澡……”
這個請求當然直接被無視掉了。
帶著香波味的頭發,軟軟的,不時掃到臉頰耳朵。淮真覺得有點癢,卻不敢動,半天都沒有摸索到被子邊緣,他出了點汗,有點煩躁的扯掉睡衣。床狹窄低矮,她剛想提醒他小心不要撞到頭,立刻聽見“嘭——”的一聲撞擊。
淮真嚇一跳,支起身子問他,“疼嗎?”
他搖頭,作了個噓的動作。
兩人一起將耳朵豎起來。
撞擊聲來自於包廂剛剛被拉開的木門。外頭一個女人叩響他們的房門,以英文詢問,“十一車廂三十六號?”
不及作答,門就被拉開來。過道裡的明亮光線突然傾瀉進來,刺激得兩人都有點睜不開眼。
女人踮起腳,探頭來看上層床。
淮真扯過被子將自己臉蓋起來。
西澤側過身擋了擋。
女人還沒看清床號,先看見一個年輕帥哥光|裸的英挺背脊。他明顯不太高興地垂眼看著她,說,“在對麵。”
她大聲驚叫一聲,“抱歉!”
門又被“嘭”一聲關上,房間裡再度陷入黑暗。
隔壁門又被“嘩啦”一聲拉開了,中年男人大聲抱怨:“噢我的天!”顯然被打擾酣眠十分不悅。
男人和女人用英文交涉起來,聲音壓得很低,但這頭還是聽得無比清晰。門顯然不起什麼隔音效果,甚至可以說是導音的。
淮真和西澤漸漸適應黑暗,對視了一眼,感覺相當糟糕。
假如男人沒睡著,剛才他們的對話應該全被聽了去。
西澤將腦袋擱在她肩上,懊喪的說,“Curse always works.”(禁咒始終有效)
淮真也很懊惱,“甚至連澡都洗不了。”
西澤說,“我不在意的。”
淮真麵無表情的說,“謝謝,但我很在意。”
“認真的說,我很喜歡你的味道。”西澤在她頸窩深深聞了一下,突然張嘴,用牙齒不輕不重的在她肩與脖子交接的地方咬了一口。
淮真疼的輕輕嘶了一聲。
西澤停下動作,頭靠在她肩頭低低的嗚咽了一聲,看來是真的有很努力的在克製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安慰他,笑著說,“我爸爸有很嚴重的警告過你是嗎?”
西澤側著身體,睡到她留下的床的空位裡。
淮真又往裡麵挪了挪,像騰多一點給大塊頭。
他伸手鑽過來,將她整個擁進懷裡。
維持這個姿勢,西澤雙眼放空的想了一會兒,才說,“我有很嚴重的警告過我自己。”
她問,Why?
他說,Nothing。
兩人安靜的躺在被窩裡,聽隔壁東岸中產階級中年男人和西岸淘金者的年輕太太吵了半小時架。之所以能將各自身份搞得這麼清楚,因為這兩人在吵架過程中,一不留神將該炫的富都炫了。聽到吵架激烈的地方,兩人縮在被窩裡笑得喘不上氣。
等隔壁終於消停了,兩人都覺得好可惜,這台劇簡直可以聽上一年。
房間裡漸漸安靜下來,西澤又側耳聽了一陣,直到女人去盥洗室洗完澡,那一間屋子的門拉開又關上。再等上半小時,女人和男人或強或弱的鼾聲漸次響起。
他低聲對她說,可以去洗澡了。
沒有回應。
小姑娘睡在他胳膊上,睡在他懷裡,睡得很小很小,連呼吸聲也很小很小。
他一動也不敢動。被子裡的懷抱漸漸有了溫度,是兩人混合的體溫。昏暗的光線裡看不清她的睡顏,但能聞到她的氣味。洗發水的茶香味很淡很淡,還有一種淮真特有的氣息,於他而言就像某種糖果,氣味溫柔強烈又纏綿。他想了太久太久,想把她掖進懷裡,想和她親密無間,想貼著她的脖子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