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鬼佬三蚊5(2 / 2)

金山蝴蝶 唯刀百辟 5722 字 9個月前

一臉的莫測的笑,讓她摸不著頭腦。

他從沒想過,生日聽過無數句生日快樂,隻欠她一個就不叫快樂,人真是貪心。現在回想起來,單調的晦暗的一百多個日夜,突然就有了顏色。

不過他暫時不打算告訴她。

她往裡頭讓了讓,兩人一起麵對著坐在沙子上頭。

他拿起她膝頭荷蘭帽,想給她罩著點光,哪知帽子太大,兜頭下去,眉毛眼睛都遮沒了。

她伸手去摘,手頭的書掉到沙子裡頭。慌忙去拾,帽子又飛出去老遠。

手忙腳亂跑回來,撣完書頁裡的灰又撣帽子縫裡的灰,不知多心疼。他坐在原地,一眨不眨盯著她,一氣猖狂笑過後,才遞出手頭汽水給她。

她就著他的手,銜著麥管,一氣將汽水喝到底。

他笑著問,“How do you like it?”

她撇撇嘴,頗臭屁的點評道,“馬馬虎虎。”

緊接著便被摟住腰,壓向他,嘴唇輕含。

也不是第一次親吻了,但她有點懵,尤其舌尖碰她的。吻很短暫,像夏日忽閃而過一道悶雷或者閃電,或者小貓偷嘗桌上的西瓜。大抵也是保守同胞在場,他擔心她害羞。

他又問一遍,“How do you like it.”

她嘴唇發乾,舔舔唇,認真想了會兒,問他,“苦艾和柑桂?”

不及他回答,後頭男男女女一早看在眼裡,起哄的驚笑起來。不知誰最殷勤,看見白製服從旁邊經過,立刻招過來,叫他再來幾杯薑汁雞尾酒與橘子汽水。

芭蕉樹後頭就是灌木叢,她腿上給沙蠅叮了好幾下,幸好又租了個涼棚,這頭空出來了幾張沙灘椅給他兩坐下休息。

仆歐拿來馬來的驅蚊草膏,他將她小腿擱在自己腿上抹藥。

吸著果汁,她突然想起什麼,“瑟蕾絲汀是麥克的……”

“昨晚跟他跳舞的舞女。”

她哦一聲,這才恍然。過後又問,“那你呢?”

他搓了搓她小腿,一股清涼檸檬草味散開,“你吃醋嗎?”

“我忘記誰說過,你小時候喜歡金發妞。”她撇開臉,鼓著腮幫子,不知在消化酸溜溜的果汁,還是在消化自己的胃酸,“這裡有好多呢。”

他微微眯眼,“那你呢,喜不喜歡黑頭發的白鬼?”

她說,“你昨晚問過了。”

他笑,“是的,你也不能反悔。”

用詞簡單,語調又很賤。

她突然回過神,“我書包裡的三塊錢……”

他頭也不抬,十分理直氣壯,“我拿走了。”

“……”她全當自己沒問。

午餐是中國菜,粵菜上海菜都有。兩人都不太餓,在台階上的草坪中間草草吃了一些,

烈日的遮陽棚下頭,她枕在他腿上,一塊坐在粉紅的扶手椅裡喝咖啡的人們中間,蓋著荷蘭帽打了個盹。

有個黧黑傴僂的廣東,摘了山上白蟾花,乘午間的巴士過來,想買給沙灘的白人或者上海富人,眼見太陽將花豆曬蔫枯萎卻半隻沒賣出。她拉著西澤赤腳過沙地,五角錢將一簍白蟾都買下來,全交給仆歐,讓他給三二一房尋隻種棕櫚的藍瓷盆,清水供在陽台上,能活好幾天。

她看著花便想起一件事。

香港給予異國戀人無限的寬容和自由,殖民的環境卻更加敏感。他來之前,她便被英國警察三番五次請去喝茶;來之後,兩人恐怕還得去走上幾遭。縱使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卻也隻能問及一些無關緊要的。

比如,“去過石澳了嗎?”

當然還沒來得及。

他想了想,倒反問她,“你跟我一起去嗎?”

她點點頭。雨季過了,熱帶草木繁茂之前,帶一捧花去給她。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