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34
進了酒樓,雅間全滿了,兩人在角落找了張桌子,了兩壺酒後坐下來對酌。
白錦扶上次醉一次,對己這副身體酒量心裡有了數,加上心頭鬱結,更容易醉,怕己醉了後再做了麼不該做,說了麼不該說,因此也不敢喝,隻看景彧一杯杯地斟飲。
景彧好像看酒量不錯,一杯接一杯酒下肚,不僅話沒比平兩句,皮膚也是冷白色,一點兒不酒氣上臉,目光也是如往常一般清明,絲毫不醉後渾濁,看得白錦扶暗暗稱奇,真沒看出來,景彧酒量居然這麼好,簡直深不可測。
整整兩壺燒刀子,白錦扶隻象征性地喝了兩小杯,其他都是景彧喝,兩壺燒刀子喝完,景彧臉色基本上都沒怎麼變,白錦扶甚至覺得再來兩壺對景彧來說也是輕飄飄事,不酒畢竟不是麼好東西,喝了傷身,等第二壺酒底後,阻止了景彧想繼續叫店小二送酒來。
“好了,彆喝了,今天喝夠了。”
景彧放下酒壺,臉色如常,隻是以往漆黑如墨眸子裡浮上了一層淡淡水霧,淡淡地問:“麼辰了?”
白錦扶剛才到了外麵更夫打更聲音,道:“了亥了,我們去吧?”
“都這麼晚了,那是該去了。”景彧慢吞吞地抬起手伸進袖子裡掏錢,掏了一會兒才掏出來一塊碎銀子放在桌上,隨後蹭地站起來,朝白錦扶伸出手,“走吧,府。”
白錦扶望景彧眨了眨眼,僅僅從外表上看,景彧臉上完全看不出少醉意,可說沒醉吧,他總感覺現在景彧有些不一樣,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
結完賬,兩人出了酒樓,步行寧安侯府。
一路上,白錦扶一直注意觀察景彧狀態,可男人腰背挺直,步伐沉穩,一點兒異常都沒有,若不是親眼看到他把那兩壺燒刀子喝完,白錦扶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喝酒。
若非說有麼和平不一樣,那就是喝了酒景彧比往常更加惜字如金。
路上有些安靜,白錦扶搜腸刮肚地找話題:“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明早開了城門我就坐馬車走。”
景彧言簡意賅:“保重。”
白錦扶側頭看他,“我走了,你就隻有這兩個字跟我說?”
景彧微微抬起頭,望遠方好像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道:“保重。”
白錦扶:“……”
景彧又道:“熱了脫衣,冷了添衣。”
白錦扶:“……知道了。”說很好,彆再說了。
“有,不隨便和陌生人說話。”景彧轉頭看他,認真地告誡道,“不隨便相信陌生人。”
白錦扶失笑:“你這是在叮囑三歲小孩兒呢?”
“知道了嗎?”景彧忽然停下來直勾勾地盯白錦扶,好像非白錦扶答應他才肯罷休。
“……知道了。”白錦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歪頭審視男人臉色,不確定地問,“侯爺,你沒醉吧?”
“沒有。”景彧收視線轉臉繼續往前走,很信地道,“才這點酒不至於,我很清醒。”
真清醒嗎?白錦扶看男人挺得筆直背後,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他怎麼覺得不太像呢。
終於到了府裡,白錦扶不放心景彧,便想先送景彧他住院子,可走到一半,景彧忽然停下腳步調轉了個方向,說:“我去書房。”
白錦扶忙上前拉住他,“都這麼晚了,去書房乾麼?早點休息吧。”
景彧搖搖頭,堅持地道:“去書房,我看書。”
白錦扶苦口婆心地勸道:“太晚了,明天再看。”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景彧甩開白錦扶手,大步流星地朝書房方向走去,“今天書沒看,我去看書。”
白錦扶現在可以確定,景彧一定是醉了,不醉方式和一般人不同,一般人喝了撒酒瘋,景彧喝了不吵也不鬨,就是固執得不像話,大晚上非看麼書,也不知道他喝了這麼酒,能看得進去幾個字。
一個醉酒之人話然是不能信,白錦扶趕緊追上去攔住景彧,好聲好氣地哄他:“大晚上就彆看書了,對眼睛不好,你今日喝了那麼酒,我們早點休息好不好?”
景彧怔怔望白錦扶看了會兒,垂下眼睫盯腳下,低聲道:“可我睡不,不看書,不知道做麼。”
白錦扶聞言心臟處一酸,神來又咬咬牙提醒己不許心軟,明明是景彧送他走,為了名聲不受他影響,為了能和彆女人談婚論嫁,明明他才是那個舍棄人,可為麼景彧卻表現好像他才是遺棄那個人?
離了個大譜。
白錦扶勒令己狠下心,推景彧轉身臥房,“不知道做麼就躺床上閉上眼,閉一會兒就會想睡覺了,快給我去。”
“阿扶。”景彧忽然喚了一聲,又抓住了白錦扶一隻手腕讓兩人停下來,不管白錦扶怎麼推也不肯往前走。
白錦扶無力地垂下肩膀,耷拉眼皮看男人問:“又怎麼了?”
景彧抓白錦扶手按在己胸膛上心臟位置,“你走了這裡會難受嗎?”
白錦扶低頭咬了咬下唇,嗓音澀然道:“……少肯定會有點,畢竟相處了這麼久,肯定會有點兒舍不得。”
“隻有舍不得?可我這裡為麼會感覺如此之沉,都有點透不氣。”景彧抬眸望前方深沉黑夜顧地道,也不知道是在問白錦扶是在問己,少頃鬆開白錦扶手腕,“原來隻有我一人這樣。”
說完便木一張臉,己一個人悶頭朝前走,都把白錦扶給弄不會了。
白錦扶呆呆地看男人孤僻背影,無辜地皺了皺眉頭,不是,好好,他在生哪門子氣呢?怎麼酒喝了,脾氣變得喜怒無常了起來。
不好歹景彧沒再鬨去書房看書,乖乖地到了臥房。
陸棠聞聲趕來,白錦扶便打算把景彧交給陸棠照顧,看景彧進了房門後在外麵叮囑陸棠道:“侯爺喝了酒,你好生照料,若是他鬨起來,你派人來告訴我。”
陸棠笑道:“公子放心,我會照顧好侯爺,您明日早起趕路,快早些去歇息吧。”
白錦扶點點頭,最後不放心地看了眼緊閉房門,轉身離開了景彧住處。
今晚,對景彧或許意味是離彆,但對白錦扶來說,卻是另一段新人生開啟,比起明日離彆,他更擔心是不久之後重逢,到那,便是物是人非。
但願景彧可以諒解他隱瞞和欺騙。
不原諒也沒事,從此劃清界限,橋歸橋,路歸路,這樣也挺好,起碼不會像原劇情裡那樣他連累。
白錦扶滿腹心事地到己住所,先讓一直在等他言瑞言壽去休息,然後關上房門,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屋子裡。
行李都收拾好了,不就是他剛進寧安侯府帶來那些衣物和散碎銀子,景彧送給他金銀珠寶,他一樣都沒帶走。
眼角餘光瞥到桌子上魚缸,想起來今天沒喂金魚,於是站起來尋來魚食,用手抓了點扔進魚缸裡,本來沉在缸底兩條金魚,立刻爭先恐後地浮上來搶食。
白錦扶百無聊賴地看缸裡金魚,心裡暗想,是景彧記憶和金魚一樣隻有七秒就好了,這樣明天一覺醒來就會把他這個人給忘了,他也不用為日後該以麼麵目和景彧相而頭疼。
喂完了魚,白錦扶坐炕上,手隨便一擺,卻不小心在一個金絲軟枕送給景彧,卻一直沒有送出手金魚玉雕。
想明日就離開寧安侯府,今晚若是再不送,以後怕是就沒機會了,算了算間,景彧說不定睡下了,那不如就趁今晚景彧喝了神誌不清候,悄悄把這塊玉雕送去好了。
白錦扶打定了主意,於是開門走出去重新返景彧住處。
然而沒等走近景彧院子外麵,白錦扶便遠遠地發現守在院子外麵人並非景彧這裡原來小廝,而是換成了兩個身材粗短仆婦,那兩個仆婦好像很警惕,不停地東張西望像是怕有人來,白錦扶一下子便感覺到了事情有蹊蹺。
景彧院子裡從來不用女人伺候,這兩個仆婦是誰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
不好,景彧出事!
白錦扶趕緊加快腳步朝門口跑去,那兩個仆婦一到白錦扶,神色頓顯慌張,但是擋在白錦扶麵前,陪笑臉央求道:“公子,侯爺歇下了,您請明日再來吧。”
白錦扶神色冷若冰霜,沉聲質問:“你們是誰人?誰讓你們在這兒?”
一個仆婦笑道:“公子,我們是太夫人院子裡,太夫人說侯爺喝了,讓我們來給侯爺送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