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說有一部分原因是因此。”玄淵語氣淡淡的回答,他依舊撐著下頜,隻是不再偏頭看向流宿雲,反而垂下了濃密的眼簾,目光落在腳下的地麵上,“佛門本就容易入魔,再加上寧修臣作為催化劑,妙清已經瘋了。”
流宿雲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忍不住喃喃自語道:“薑樂容還不算什麼,畢竟她本來就頗為偏執,會心性扭曲多半是由於她自己的原因。但是妙清……”回想到玄淵出現之前這位千佛寺佛子的氣質姿容,流宿雲不由駭然,“由佛墮魔,這可了不得。”
垂下的睫羽輕輕顫了顫,若翩躚蝶翅,玄淵抬起眼來,目光淡漠的覷了流宿雲一眼,語氣略微不屑,嘲諷道:“這可得看人,你收了流宿雲為徒,不也一樣與他相處時日頗久,但你可沒有被影響到什麼,可見不是所有人都會中招,還是得看各人心性意誌不同。”
流宿雲當下改了口風,特彆坦然的說道:“你說得沒錯,隻有像我這樣不被皮相所惑,不受魔魅氣場所影響的修士才是真正的意誌堅定,深受各種誘惑而不該其誌,這妙清必定是禪心不堅,方會如此,還是需要多再加曆練。”
對流宿雲這等自誇的話,玄淵實在連去問一句“臉呢”都沒興趣,隻自顧自的淡淡說道:“留影石準備好了沒有,將千佛寺佛子妙清遠來魔域,欲度化魔域,但自身卻早已經墮魔,千佛寺不過是藏汙納垢之地的消息放出去。”
流宿雲挑起眉頭,一臉得意的拍了拍胸口,十分積極的開口道:“我辦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其實他隻動了動嘴,真正辦事的顯然不是流宿雲這個魔尊,畢竟像一些不重要的小事,實在沒必要他親自去辦。
目光掃過氣質幽暗的妙清,流宿雲接著道:“我要整個魔域、整個修真/界都知道,千佛寺的那群賊禿,根本不過是一群沽名釣譽、沒什麼本事,隻知道開口說幾句我佛慈悲、阿彌陀佛的家夥,讓千佛寺在整個修真/界都沒臉,聲譽大降。”
難得有機會給千佛寺的佛修找麻煩,流宿雲當真是說不出的積極,雖然這件事情最開始是玄淵提起,但真正要完善這個計劃,還真的非得要有一方勢力相助才行,魔域正巧能為流宿雲所驅使。
妙清根本沒有注意到玄淵與流宿雲說了些什麼,在怔然凝視了玄淵許久後,他終於忍不住低聲開口,喃喃說道:“你沒有死,真的太好了。”妙目中眸光深沉難言,仿佛帶著許多幽暗,“你沒有死。”
揚起眉,玄淵似笑非笑的覷了妙清一眼,目光落在他左手緊緊攥住的骨珠佛串上一掠而過,玄淵唇角不由揚起幾分略顯冷意的笑容來,似笑非笑不屑道:“你不覺得手裡還拿著用‘我’的骨骸所打磨而成的佛串說這些話很可笑嗎?”
流宿雲驚疑了一聲,嘖嘖感歎道:“看來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玄淵不想聽妙清口中再說出的什麼變態蛇精病的話,直接抬手打出一道靈光將他的靈力儘數封絕,妙清不僅動彈不得,而且連說話都不行,整個人仿佛直接變成了一個木樁子,能聽能想,但是不能動不能說話。
“你準備一番,我們便可以帶著妙清前去千佛寺了。”玄淵站起身,將呆呆立在殿中變成了木樁雕像的妙清丟給流宿雲去處理,他自己則是悠然的起身離開了。
很快,整個魔域開始有大量的留影石流傳開來,誰也不知道這份留影石是從何處傳播開來的,但當有心人注意到的時候,這份留影石已經傳得整個魔域都是了,甚至有往外蔓延的趨勢,位於正魔交界之處的荒洲就是第一處被發現留影石傳播的洲域。
說來也是奇怪,這些流傳極廣的留影石中所流傳的畫麵和影響讓許多人都不由稱奇,因為那竟然是一個滿身悲憫慈悲、超然物外、聖潔高渺的佛修,有許多魔修還認出這個佛修是最近在魔域行走的佛子妙清。
可是接下來,留影石中的畫麵則變得古怪難言起來,那仿佛是佛陀在世的佛子妙清竟然在瞬間就變得氣質幽暗晦澀起來,簡直仿佛一瞬間就從聖潔的佛陀墮落成了魔,讓眾人看得又驚又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