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車停在射箭場門口, 許銘昊從車上下來,童翔跟在他身後, 塌著肩膀,嘿嘿笑道:“真是托了您的福,要不是許大少您,我這種小人物,恐怕一輩子都來不到這種地方。”
許銘昊攏了攏袖口, 倨傲道:“知道就好。”
童翔自然又是一陣點頭哈腰的奉承。
前麵車裡下來幾個男男女女,正圍著最前麵的一輛車說些什麼。許銘昊把車鑰匙交給負責停車的侍者, 就見前麵的幾個人裡,有人朝他招手。
“許少呢?快來快來,看看方少爺這輛剛從國外空運回來的新車。”
許銘昊將自己手腕上的表不經意地露出來, 慢悠悠的走了過去。隨著他的步伐,原本圍成一圈的人慢慢散開, 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許銘昊對於自己享受到的這種待遇頗為受用,他端著笑, 和每一個人打招呼,其他人也都擺出相應的姿態,好像許銘昊已經是明氏集團的繼承人一樣。
許銘昊不知道的是,現在站在這裡的, 哪一個不是打小在人精堆裡長大的, 許銘昊那點上不了台麵的樣子, 糊弄糊弄彆人還想, 擱他們眼裡就跟小朋友過家家似的。
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有點破, 反而興致勃勃的加入到這場表演中,許銘昊則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主角。
站在人群當中的是方慕言和季瑤。
自從那天見過後,方慕言就大張旗鼓的表示自己回到了b市圈子,糾結了自己的一群狐朋狗友。
這群人都是各種混不吝,彆的不說,至少家裡不管從勢力還是財力方麵,都足夠他們一輩子無憂無慮。
方慕言叼著根雪茄,單手摟著季瑤,一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模樣,靠在一輛銀白色的跑車上。
見許銘昊過來,方慕言錯了錯身,讓他看清車的全貌,笑道:“許少覺得這車怎麼樣?”
車這種東西簡直對男性生物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吸引力,更何況是方慕言的這輛,從看到的那一瞬間,許銘昊就有些挪不開目光。
但這麼多人在場,不管有多麼眼饞,許銘昊隻能矜持的伸出左手,在車上輕拍了幾下,故作深沉道:“不錯,是輛好車。”
他這麼一伸手,手腕上的表就堂而皇之的展現在了眾人麵前。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許銘昊的表是一個牌子的限量款。
“哎呦,許少的這塊表,大有來頭啊!”
“我早就看見了,限量款,攏共才有一百來個,我想買,被我家老頭子罵了頓敗家子。”
“這表得有兩百多萬了吧,許少就是低調。”
“嗨,兩百萬夠你你買個錘子!”
……
許銘昊心滿意足的聽著眾人的恭維,嘴上還不住的推脫說:“沒有沒有,就一塊表而已。”
上次在酒吧遇上後,許銘昊不知怎麼的就遇上了方慕言。大約是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的態度,許銘昊竟然和方慕言聊到了一起,甚至不知不覺中搭上了九章這條大船。
許銘昊對九章的了解並不清楚,隻知道是許明明搞出來的一個小團體。之前他也有想過加入,可惜身份不夠,彆說加入了,連九章的門檻都摸不著。
儘管許銘昊擔著明氏集團現任總裁侄子的名頭,但說到底,他還是姓許,不姓明,甭管他是誰的侄子外甥,都入不了這群紈絝子弟們的眼。
一群人在門口說了會兒話,不知是誰接了一句“方少這車夠買十塊表了吧”。
這話說的忒不是時候,偏偏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了,許銘昊放在車上的手一頓,連帶著臉上的表情都有些難看起來。
童翔縮在許銘昊身後,聞言出來打哈哈道:“這表怎麼能跟車比呢,不一樣不一樣。”
眾人間的氣氛這才緩和起來,有人笑道:“可不是,這麼一輛車,光是鐵皮鋼板都足夠多少塊表了,哪能劃到一塊兒去。”
後麵的車還沒來得及開走,有人看了眼,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許少開的那輛,是前年的款吧?”
許銘昊剛剛緩和的臉色又沉了下去,但他又攔不住,隻能看著一群人對著自己的車評頭論足。
事實上,許銘昊的那輛車不算差,隻不過有方慕言在前,後麵不管跟著什麼都有些相形見絀了。
更何況,方家還不是b市本地人,家業和明家相比差的也不是一點兒半點兒,許銘昊好歹是明氏集團的一個副總,方慕言卻還在國外讀書。
兩個人之間,最怕的就是有所比較。
而且還比不過。
方慕言抖了抖雪茄上的煙灰,壓著嗓子說:“行了行了,一輛車而已,掙什麼高低啊,一個個娘們唧唧的。”
季瑤伸手掐他腰側的軟肉,“什麼娘們唧唧,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方慕言都已經被她掐習慣了,握著她的手伏在她耳邊說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沒一會兒季瑤就咯咯咯笑了起來,還和方慕言親親熱熱的接了個吻,全然不顧周圍還有這麼多人。
許銘昊震驚的看著兩人。
童翔在後麵捅了捅他的腰,小聲道:“那個是季家的二小姐季瑤,和方慕言訂了婚約的。”
許銘昊緩了好一會兒,喃喃道:“這樣啊。”
實在不能怪他反應大,因為就在前一天晚上,許銘昊分彆看到了方慕言和季瑤各自摟著一個人,在酒吧的兩頭坐著。雖然表麵上你看不見我我瞅不見你,但事實是怎麼樣,還真不好說。
許銘昊心說這群富二代們玩的真大。
許銘昊也認得季瑤,畢竟沒出國之前,季瑤三天兩頭的去找許明明玩,兩個人也算閨中密友,和藍玉一樣。
隻不過這回,季瑤和許明明之間似乎有了什麼小矛盾。
許銘昊不知道,就旁敲側擊的問童翔。
童翔心道這我哪兒知道啊,劇本上又沒寫。可許銘昊誠心誠意的問了,他又不能不答,隻好含含糊糊的說是男女之間的事兒。
許銘昊說:“她們是閨蜜啊。”
童翔嗤笑一聲,從網上扒拉了幾個閨蜜撕逼的帖子給他看,說:“現在說兩個女生閨蜜,那都是罵人的。”
許銘昊半信半疑的信了。
車的話題還沒有結束,一個紅頭發的青年扯著嗓子喊讓方慕言把車借給他顯擺兩天。
方慕言也不含糊,直接把鑰匙丟了過去,笑道:“你給我小心點兒開啊。”
許銘昊手心發癢。
有人調侃那個借車的紅發青年,不知怎麼又提到了許銘昊,有人笑嘻嘻的過來攬許銘昊的肩膀,說:“許少什麼時候也買一輛,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以許少的能力,買這麼一輛車還不是劃拉一張支票的事兒。”
許銘昊臉皮發緊。
方慕言的那輛車,少說也有一千多萬,許德成是看重他,把他當兒子養沒錯,但許德成這人疑心重,根本沒有把財政大權交給他,花個百十萬還行,多了就兜不住。
好在這個話題很快結束,許銘昊鬆了口氣。
童翔在他身後,小聲說:“就方慕言那點拿不出手的家產,要不是有……”他哼哼兩聲,話說的不清不楚。
許銘昊有心要問,然而走在前麵的人已經招呼他過去。許銘昊收拾好臉上的表情,一邊說著來了來了,一邊大步過去。
許明明和紀慎行的比賽正在進行中,藍玉和紀無凡縮在用作休息室的木屋裡,紀無凡找了個望遠鏡,藍玉則拿著手機跟人聊天。
季瑤:你們準備好沒有啊,我們這就過去了。
藍玉:早就準備好了,再不來箭都快射沒了。
季瑤:行。話說這活兒我就乾這麼一次啊,跟方慕言這隻狗裝情侶裝的我腦殼疼。
藍玉翻了個白眼,沒把她的話放心上,轉頭從紀無凡手裡奪過望遠鏡往外看。
射箭場的另一邊,換過衣服的方慕言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來了。
不知是誰先看到了場內的許明明,不大不小的說了一聲,方慕言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許銘昊就站在他旁邊,看的一清二楚。
到底都是認識的,以前還都在一個圈子裡玩,鬨的太僵麵子上過不去。有人笑嘻嘻的說了兩句緩和氣氛,沒想到方慕言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連季瑤也麵色不善的抱著胳膊。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哪都有她啊。”瑤嘟了嘟嘴,“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當我們是什麼人了。”
場上的許明明抬手搭箭,方慕言目光微閃,竟然也抬起了手中的弓箭。
兩聲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分數板上先後跳出了兩個分數,一個是許明明的七點六,一個是方慕言的十環。
許明明轉過頭,兩撥人目光相撞,幾乎能從當中看出劈裡啪啦的火花。
許銘昊謹慎的往後退了退。
然而許明明並沒有注意到他,她看著和自己隔了半個場子的方慕言,眯了眯眼,什麼都沒說。
本來想說話的方慕言也閉上了嘴。
怎麼說呢,就按照他們現在的距離,要想聽見對方說的話,那得喊著來。大家都是要麵子的人,喊著來多沒臉。
於是兩撥人心照不宣的往對方的方向走了幾步。在木屋裡架著望遠鏡的藍玉看的嘖嘖稱奇,恨不得衝出去給他們每人遞一根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