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還沒答應,邊上的導播突然嚴肅起來:“準備了!要到你們了!”
林淼和帥波的談話戛然而止。
這時隻聽前麵音樂一停,一群歌舞演員腳步匆匆走回後來,一走進來,滿臉的笑容立馬垮掉,各個表情呆滯、麻木、淡漠,看著就跟死裡逃生似的。
再接著,林淼便聽到前頭的主持人中氣依然十足地介紹道:“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在欣賞了這麼多有趣的節目之後呢,我突然想起來,我們今天的晚會,為工人同誌表演過節目,為廣大農民表演過節目,為解放軍同誌表演過節目,為婦女同誌表演過節目,為廣大青少年表演過節目,為全國的老年人表演過節目,但是數來數去,好像還是差了那麼一小點點。”
“一小點點?一點點裡頭,還要加個小字?我知道了,肯定是我們的小朋友,還缺一個節目。那還等什麼呀?趕緊讓小朋友把節目送上來啊!小朋友明天還要早睡早起呢!”
“老趙,糊塗了吧?今天是大年夜,明天全國小朋友不用上學,可以自由自在地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像小蟲子一樣飛都可以。”
“小朋友像蟲子一樣飛?你這個比喻,是不是有點牽強?”
“牽強嗎?牽強不牽強,你看了就知道。下麵請欣賞,兒童歌舞,《蟲兒飛》!”
台上燈光一暗。
兩個主持人下台,後台導播咬著牙聲音發緊地喊道:“快!快!”
林淼定了定神,跟身後的帥波輕輕一擊掌,拉風的燕尾服一甩,大步流星帶頭走出了後台。
在黑暗中踏上舞台,台下的觀眾席卻是有亮光的。
林淼站到舞台前,剛一亮相,台下就有不是托的觀眾喊起來:“是那個小孩!寫《尋仙》的那個神童!”
“長頭發的,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
“是女孩子吧……”
“那是姐姐吧!弟弟呢?”
台下陣陣議論聲中,舞台上有了微光,燈光從林淼頭上打了下來,照亮了林淼的全身,也照亮他的模樣,和他略顯超前的洋氣打扮。
這年頭的人見的世麵少,一身燕尾服小皮鞋外加雌雄莫辯的發型,就引起了台下一陣輕呼。
“好看!”
同一時間,全國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猛地一亮。
“出來了!出來了!”
“怎麼打扮成這樣啊……”
“不男不女的。”
東甌市各個角落舉城叫喊,興奮者有之,眼紅者有之,無所謂者有之,饒有興趣者也有之。
電視左下角的演員介紹一閃而過,不少人還沒看清演員叫什麼名字,那個小框就從電視上消失了,隨即便響起了林淼清靈的歌聲,和彩排時一樣,沒有前奏,開場便是一段清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林淼的唱腔天生偏高,童聲時期,更分不出男女,一段唱完,幾乎就在全國幾億觀眾把林淼當成曉曉,把姐姐當成弟弟的時候,悠揚的前奏終於響起。
舞台的一角打開,升降機帶著鋼琴和坐在鋼琴上旁的曉曉上來,另一道燈光追去,眾人一看曉曉的公主打扮,一下子又是一陣叫喚。
曉曉被關秀秀調教得很好,腰杆筆直,彈奏的動作又優雅,跟唱道:“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枯萎,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
現場的鏡頭,跟著曉曉的演唱,猶抱琵琶半遮麵地慢慢從她的身後向側臉移動。
曉曉唱到這一句的最後時,按彩排的動作,轉頭向林淼的方向望去。
根據將林淼和曉曉帶來春晚的錢導錢胖子的設計,這個回望的角度,正是觀看曉曉這張臉的黃金角度。曉曉本來就長得好看,鏡頭刻意一給,這一瞬間,但凡看到這一幀畫麵的觀眾,幾乎沒有不心跳陡然一跳的。
“我草!這小孩長得真特麼漂亮!”無數間房子裡,有人發書類似的喊聲。
偶爾也摻有一兩句變態的。
“那個穿西裝的是姐姐還是妹妹啊?也還行!雙胞胎吧?放一起弄就爽了啊……”
“穿西裝那個是男的……”
“男的……男的也行!”
正唱著歌兒的林淼忽然感到身體一冷,但幸好控製得很好。他和曉曉你一句、我一句,有條不紊地按照彩排的順序下來。第一輪副歌唱完,林淼放下話筒,走到曉曉身旁坐下來,也不用彈琴,雙手很放鬆地撐在座椅上,轉頭看著曉曉,兩人麵對麵看著,就像唱情歌一樣繼續,後麵的螢火蟲小朋友則跑到更前麵一點的位置,稍微有個露臉的機會。
“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隻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悠揚的歌聲,在反複的旋律中停下,林淼和曉曉麵朝鏡頭,向全國觀眾揮了揮手。
兩個人坐在鋼琴旁,緩緩落下舞台。
曉曉的麵孔,在不少觀眾的意猶未儘中,漸漸消失不見……
沒一會兒,舞台上的燈光亮起。
台下的托兒掌聲一片。
這晚從這個節目之後,人們對神童的期待,迅速轉變成了對漂亮小姑娘的議論。
什麼書寫《尋仙》的少年作家啊,什麼八歲上初中的神童啊,哪有可愛得像公主一樣的小女孩能抓眼球。而對林淼議論最多的,反倒轉向了對他性彆的猜測。
老百姓的關注角度,就是這麼樸實無華而低級趣味……
羊皮胡同的溫暖家中,小蘿莉坐在電視機前,《蟲兒飛》唱完的那一刻,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她歎了口氣,對秦晚秋道:“媽媽,我有點不喜歡水水了……”
秦晚秋愕然道:“怎麼啦?”
小蘿莉滿臉憂傷:“他今天晚上,特彆沒有男子氣概……”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