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嵩言猶在耳啊。
曹家父子果真非池中之物!
…………
作為一名早期雄主。
劉表調節情緒的能力還是可以的。
在麵色晦暗的默默感慨了一陣後。
終究是強打起精神來。
一邊恢複著狀態,一邊對左右眾將領吩咐道:“袁術舍棄城中的糧草物資,換取到曹軍無暇顧及戰事。”
“眼下隻有我們一方在對抗袁術,憑我軍這些兵力,即便有勝算,那也會是一場慘勝。”
“既然曹軍那邊不管,那我們索性也放手,傳令下去,東側防線讓出一條道路,放袁軍過去!”
“他們想走就讓他們走,走得越快越好,放他們過去之後,無需過來請示我,直接調動三軍進城!”
“搶一搶時間,或許還能趕在曹軍撤離之前,截留下來些許戰利品!”
知道曹軍已經身在城中。
如蝗蟲一般拿麻袋裝東西後。
彆說劉表了,他手底下的大將們,也都沒有了繼續與袁術糾纏的心思。
因此劉表一聲令下。
眾人皆轟然應命。
各自帶著一隊人馬向前線而去,一邊傳達中軍的命令,一邊各自接管戰場上的隊伍,為搶時間入城做準備。
……
即便劉表這邊刻意打開通道。
想要讓多達數萬人的袁術軍將士儘數突圍撤離,也根本就不是一時半會所能做到的事情。
戰場上的形勢太複雜了。
而且交戰區域並不寬敞,雙方士兵混雜的非常密集,而且即使有各自上頭的命令,也很容易打出真火。
因此在東側防線,悄然打開一條口子後,城南這邊依舊混亂了兩個時辰。
不過就算這樣。
也已比正常時間快了不知多少倍。
換做正常的雙方交戰,一方儘力突圍,一方扼守防線,這場突圍戰恐怕能打一天一夜以上。
如今隻要不到兩個時辰。
可以說是相當迅速了。
“撤!往東邊撤!”
隨著零星的號子聲響起,除了躺倒在地上的,以及沒來得及跟上大部隊的,整座戰場已經看不到幾個袁兵了。
走得非常乾淨。
而荊州軍這邊,在劉表的命令下,對於突圍離開的袁術部隊,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反倒頭也不回的直奔城中。
然而等他們進城,並快速的找到城內的糧倉、錢庫等地後。
所有人都傻眼了。
…………
一粒糧食都不剩,一枚五銖錢都找不著,這是最重要的兩大資源集中點。
就像是被老鼠啃過,被狗熊舔過一般,找不出半件帶價值的東西。
地上簡直比鏡子還要光滑。
這直接就把劉表等人看傻了。
曹軍的動作也太快了!
你們難道是土匪出身嗎?
好歹給咱也留點吧。
好不容易攻破了袁術的大本營,結果除了勝利本身之外,沒有得到任何能夠補充消耗的東西。
這誰受得了啊?
而這顯然還沒完。
待劉表等一行人,從糧倉錢庫離開,來到街巷之中後。
他們再一次被震撼了。
整座魯陽縣城,幾乎已經被搬空了,甚至就連老百姓,在這兒都沒見著一名,仿佛也被打包帶走了。
荊州軍的主要將領,從城南來到城北,縱穿了整座城池。
一路上就像夢遊似的。
始終沒想明白,曹家怎麼能搜刮的這麼乾淨,怎麼能夠這麼熟練。
到底是為今日做了多久的準備啊!
“譙縣曹家,天高丈八啊!”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誰感慨了一句,頓時得到了眾人的一致響應。
可以預料到的是。
今日過後。
這句話恐怕就要在荊州傳開了。
…………
“主上,咱們現在……”
文聘和黃祖都把目光看向劉表,等著他做下一步的安排。
而劉表處在北城門外。
朝著東北方向搖搖觀望了一陣。
接著咬了咬牙,用馬鞭一指,接著朗聲怒喝道。
“追!”
“今日無論如何得追上曹軍,我要親口問問那曹孟德和曹子脩,怎能做出如此刮乾抹淨之事!”
搶是搶不回來了。
劉表也隻盼著能順一口氣。
而大軍在他的調動之下。
當即向東北方一路追趕。
高速行軍了十裡地後,迎頭卻被一支騎兵隊伍,給擋住了去路。
“荊州劉使君,我家將軍已命我,在此等候多時矣!”
……
攔路之人一身白袍銀甲,手中提著一杆亮銀槍,座下是一匹純色戰馬。
劍眉星目,英俊瀟灑。
整個人看起來頗有幾分風姿。
正是趙雲趙子龍!
其受曹昂之命,在這裡攔截劉表,同時也打消劉表追趕的心思。
而在聽到趙雲的呼喊聲後。
劉表當即撥馬來到前麵,大聲回應道:“兀那小將,你家將軍現在何處,怎的不說一聲就走了?”
“如今城池初破,袁術業已被逐出了南陽,合該犒賞三軍,我亦打算大宴三天,與孟德兄他們不醉不歸。”
“這不告而彆,又是為何啊!”
劉表說的冠冕堂皇。
趙雲不由哈哈大笑。
接著對劉表拱手回道:“曹公乃兗州州牧,我家將軍亦是豫州之主,平日裡素有百般公務纏身。”
“此番南下征討袁術,耗費時日太久,再不回去,恐州中不穩。”
“故而使君雖有一番好意,曹公與我家將軍也隻能托莪代為辭謝了,還望使君千萬見諒,莫要怪罪啊!”
都知道這是扯淡。
但又沒誰能站出來加以指摘。
大家不都在冠冕堂皇嗎?
……
而趙雲在一通輸出後。
又以手中長槍指了指魯陽縣城。
接著放聲喊道:“我家將軍有言,依照當初的約定,魯陽城我軍不染分毫,完璧歸趙給南陽郡。”
“但同時此戰征討所得,皆各歸所有,使君可還記得否?”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道出盟約。
由不得劉表否定。
相比於失去這些物資,還是背信棄義的罪名,來的更加惡劣。
因此在短暫的思慮後。
劉表隻能強忍著不愉,捏著鼻子答道:“如此盟約,我豈能忘懷,我劉表乃守信之人,小將軍也是多慮了。”
“既然孟德兄和子脩賢侄政務繁忙,那我也不便留他們,今日之酒,權且留到日後再喝!”
劉表的爽快應答。
讓趙雲麵上露出一絲笑容。
“使君之言,在下自會轉告將軍,送君千裡,終須一彆。”
“使君請回吧!”
一言落下。
趙雲當即策馬揚鞭。
領著其所率領的騎兵隊伍,踏著塵土,追趕大部隊而去。
望著逐漸遠去,並很快消失在視野中的白色身影,劉表靜靜凝視了一陣。
接著打起精神。
回頭對左右笑道:“袁術已被逐出南陽郡,自今日之後,荊州便隻有我們一家的聲音!”
“諸位,且隨我回城慶功!”
………………
此時此刻。
在距離趙雲攔截處十裡地。
曹操與曹昂父子二人正停下馬,圍繞著一張鋪開的地圖,商量著接下來的計劃安排。
“父親,此番我軍儘得魯陽城的遺留,東西著實不少,其中還有青壯婦孺,這些恐怕沒法隨軍同行。”
“依孩兒之見,不如調派一支人馬,將這些東西先行送到兗州,或豫州陳國一帶,安置妥當再說。”
聽聞此言。
曹操抬頭看著,隨同大軍一並行走的,一輛輛滿載貨物的大車。
前後相連,足有幾十輛,看不到頭,每輛大車都是堆得又高又滿。
可想而知是裝了多少東西。
除此之外。
還有不少攜家帶口,或是自願,或是“半自願”隨軍同行的百姓,這些也是相當重要的資源。
既然把他們帶了出來,就不可能放任著損耗掉,必須得妥善安置。
因此曹昂的話很有道理。
不過曹操在思索了一陣後。
卻並未同意曹昂的安排。
反倒用手點了點地圖上兗州的位置,接著對曹昂說道。
“子脩,兗州畢竟是曹家根基,往日裡咱們父子,總有一人是留在兗州,可以隨時總攬大局,挑起大梁的。”
“如今未討伐袁術,你我二人離開已久,這不利於兗州的安穩平定,所以終究要有人回去主持大局。”
“而眼下你初任豫州牧,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倒不便返回東郡。”
“因此為父以為,由我帶著這些東西,還有這些人返回兗州,你則繼續領兵,在豫州境內穿行。”
“你看如何?”
……
曹昂隻是略一琢磨。
便不得不承認。
父親說的在理。
眼下兗州畢竟還是根基所在,不比其他後來得到的地盤,在重要性上是超一等的,必須要重視。
因而此番父親率兵返回,繼續坐鎮大本營,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隻是曹昂一想到,自己先前給趙雲交代的那些話,居然暗合了自己的真實安排,也算是沒話說了。
“父親之言有理,那就由您率本部兵馬返回兗州,孩兒繼續領剩下的兵馬,從南陽郡出發。”
“一路橫穿穎川郡,陳國、梁國,再進入沛國地界,揚一揚我軍的軍威,同時也定一定這些郡國的人心!”
曹昂可沒忘記。
沛國還沒有儘入掌中呢。
甚至中部地帶都有些不太穩。
自己必須去那兒秀一秀肌肉,彰顯一下硬實力,讓那些人知道,以後誰才是豫州的天,該以誰的話為旨意。
……
不過說到這裡。
曹昂便不由笑道。
“本想著與父親您一道返回譙縣,咱們也算榮歸故裡,衣錦還鄉了。”
“隻可惜父親您此難成行,還是頗有些遺憾和可惜啊!”
這話說的曹操不由放聲大笑。
忍不住拍了拍曹昂的肩膀。
語氣中滿是讚許和欣慰的說道。
“我兒有心,為父還有什麼不知足的,至於榮歸故裡,衣錦還鄉,往後為父有大把的機會可以回去!”
“隻要有你在,咱們曹家的榮光就斷不了,譙縣曹家就始終是天下聞名的大族,不必遺憾,也不必可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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