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目前天下各地所產出的鹽,主要都是粗鹽,而且是特彆粗的那種,和現代人所理解的粗鹽都不是一個概念。
首先在產鹽方式上。
就是通過煮沸海水提取鹽晶,或者將海水引進鹽田,通過太陽暴曬,而自然蒸發得到大量的鹽花。
這兩種方式無論哪一種,都是產量低下,且含雜質極其高。
哪怕送往達官顯貴府中的鹽,會經過一定的過濾和篩除,但程度也有限。
依舊是大塊大塊結成坨的鹽,整體呈淡黃色,嘗起來有股苦味,越是雜質多就越苦,在使用之前還需要用碾子,將鹽巴碾成小粒。
否則根本吃不成!
而就這樣粗糙品質的鹽。
其價格都已經貴到天上去了,在尋常百姓的生活開支中,占據了重要的比例,關鍵和糧食一樣,不吃不行。
……
所以可想而知。
隻要曹昂能夠改進現有的采鹽方式,不說先進太多,隻要稍稍提高產量,就已經是飛躍式的提升了。
同時將粗鹽轉化為精鹽。
前期產量較小時,把高品質的供給轉賣給上層社會,從而換取大量的金錢,這絕對是一件暴利的買賣。
中期再把精鹽向中下層社會普及。
總體提高百姓的生活品質,降低因為大量食用粗鹽,而產生的大量毒素,拉高人口的平均壽命。
後期再把價格打下來。
這是一套完整的鎖鏈。
隻要能把這項技術吃透,把理論轉化為實踐,那麼不僅曹家的錢袋子,將會瞬間豐盈起來。
往後不論是行軍作戰,還是治理地方,都能有龐大的金錢做後備支撐。
還能在改朝換代之後。
兼顧到天下民生,兼顧到王朝的長治久安,和長久統治。
如此可謂一舉數得!
……
不過設想的再好。
目前也無法付諸實踐。
因為當下曹家的實際統治區內,根本就沒有多少產鹽區!
按照如今漢朝的實際情況,鹽主要通過海鹽、井鹽,湖鹽和礦鹽等四種方法產出。
海鹽是量最大,最普遍的方法,但也就隻能局限在沿海地區,中部以及內陸,那是想都不用想。
而井鹽和湖鹽,都是產量較小,同時獨特性較強,具有相當特定條件的產鹽方式,不具備普遍性。
最後的礦鹽更是不用說了。
這是湖水後海域乾涸之後,所遺留下來的礦產區,想要開采到這種鹽,那得打最少二三百米深的礦井,而且產量也就那麼一點。
如此細數一圈下來。
曹家目前所擁有的兗州,冀州南部以及豫州北部,都不滿足條件。
這幾塊地方加起來,一年到頭都產不到多少鹽,技術再好也是空談。
當然。
現階段沒有產鹽區。
不代表以後沒有。
最起碼青州一帶,那就是妥妥的沿海地區,也是漢朝的產鹽重地。
曹昂對那已經盯了很久了。
………………
翌日清晨。
在甘梅的服侍下。
曹昂穿戴好衣物後,便帶著她向老狐狸甘平告辭。
交流的全過程中,曹昂都麵色平靜,甚至始終保持微笑,並未顯露出自己已經知道,甘平昨日是在編故事。
而在如此強大的偽裝之下。
老狐狸也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
隻當他精湛的演技蒙混過關,心想著家族騰飛的日子,很快就要來臨了。
隻要曹昂看在甘梅的麵子上,隨便從指尖縫裡漏點好處出來,都足夠甘家這樣一個縣中家族,吃的滿嘴流油了。
在一番“和諧友好”的交流後。
曹昂離開了甘家。
接下來的兩日時間,又把縣中其他幾個家族串聯了一遍,確認一切儘在掌握,隨即便離開了沛縣。
繼續率兵北上。
準備進入兗州地界,直奔山陽郡的昌邑縣,和老父親曹操會合。
………………
而就在曹昂率兵行進的同時。
位於青州北海國的都昌縣。
北海國相孔融,正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整個人是坐立不安。
蓋因如今北海國的局勢極其惡劣。
不!
準確的說,是他本人,以及他腳下所踩的這座都昌縣城,形勢極其惡劣。
半月之前。
青州境內殘餘的黃巾賊,再一次活動起來,在州中各郡縣表現的十分猖獗,大肆劫掠所經之地。
而作為北海國相的孔融,為了維護治下的安定,同時清剿亂賊以彰顯功績,赫然決定發兵討伐賊寇。
然而討伐不成,卻被困圍城。
自出兵伊始,至今不僅寸功未建,反倒還被青州黃巾賊渠帥管亥,給率兵圍困在了都昌縣城中。
眼瞅著城中存糧一日少過一日。
而圍在外麵的賊兵卻步步緊逼,每日攻打城池,不帶絲毫停歇,一副非得破城,將他給生擒活捉不可的架勢。
如此形勢緊急。
孔融又豈能不心下焦躁不安?
“唉!如之奈何啊!”
“正平,敵軍如今勢大,麾下兵馬數以萬計,而我軍不過數千人,此戰兵力懸殊,如何能勝啊?!”
正平就是禰衡禰正平。
這位噴子中的高手,在拿著曹昂寫的舉薦信,來到了北海國之後,就得到了孔融的熱情招待。
並且在與孔融一番交談後。
二人順利成為了知交好友。
如今禰衡已經是孔融身邊極其受信任,可以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
麵對孔融投來的迷茫。
禰衡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
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便聽見有下人稟報道。
“府君,太史壯士前來求見!”
…………
孔融在稍愣了一秒鐘後。
便趕忙讓人將其請了進來。
過不多時,一名身材魁梧,猿臂蜂腰,體型健碩,且留有長須美髯的年輕男子,便從外快步而入。
“子義,你來的正好,我正愁心於城外圍困著的敵軍,不知該如何是好,你可有什麼解圍的妙策良方?”
被喚作子義的年輕男子。
乃是東萊人士太史慈。
在青州一帶薄有名聲,此前孔融聽聞太史慈年輕時候的事跡後,便多次派人前去慰問。
此番太史慈得知孔融深陷重圍,千裡迢迢趕來救援,就是因為之前結下的善緣。
此刻聽聞孔融的詢問。
太史慈連一絲猶豫都沒有,不假思索的便拱手對孔融說道。
“府君,城外圍困著的敵軍雖人多勢眾,但究其根本,不過是一群無根可依的流民罷了,烏合之眾不足為懼!”
“我願親領一軍,主動出城與敵人交戰,必定打出我軍的聲威。”
“即便不能衝垮敵陣,令敵人撤兵,也勢必讓他們心生畏懼,從而放鬆對城池的圍困攻打!”
……
太史慈一上來就請求出兵。
這和孔融的想法背道而馳。
相比於主動出城尋找機會,他還是更願意選擇保守,但安全係數較高的守城之法,即便敵人圍困的緊,最起碼憑借城牆,還能夠堅守一段時間。
因此在沉默了片刻後。
孔融搖頭表示拒絕。
“賊寇人多勢眾,兵力之廣可謂海量,而城中不過數千兵馬,尚需有人守城,便是予你一軍,也不過二三千人,又能濟得了什麼大事?”
“況且子義雖勇猛無比,但終究人力有時窮,行如此冒險之事,若是一個不慎,恐怕反招致城池速破啊!”
太史慈畢竟不是孔融的將領。
他隻是前來幫忙的。
因此孔融不聽,不願意主動出城交戰,太史慈也不好多說什麼。
而正當二人都有些沉默。
不知該以何法破解危局時。
先前正準備開口回答孔融問題的禰衡,此刻卻冷不丁的發出了聲音。
……
“主動出城,安危難料,可困守城中,也終究有城破的一日。”
“因此依我之見,當務之急還是求援,若能引來援兵,必能解此危局!”
這是老成持重之策。
孔融不由讚許的點了點頭。
但隨之浮上心頭的,卻又是另一個難題,讓孔融不由皺著眉頭追問道。
“若能求來援兵,自然是皆大歡喜,隻是如今北海國周邊,又有誰可以引為強援呢?”
說到這裡。
孔融突然想起來一事。
趕忙用手指了指北海國以西北的方向,接著向禰衡請教道。
“那劉備劉玄德如何?”
“此人頗有幾分仁義心氣,當初我還與他有過一麵之緣,如今他所擔任的平原令一職,也是我上奏表舉而來。”
“從平原縣到都昌並不遠,若是他願意引數千精兵來此,前後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將來可解當下之危。”
……
然而禰衡在聽聞此言後。
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文舉此言差矣,平原縣雖近,但劉玄德的實力並不強,他究竟能調用多少兵馬,其中可戰者又有幾何。”
“如此皆是未知之事啊!”
“倘若咱們費儘辛苦,將求援信送到他手裡,然而其所率領的兵馬,卻未能解都昌之圍,彼時城池被破,恐怕就隻在旦夕之間了!”
一言既出。
孔融不由色變。
禰衡所說的話,正巧打在了他心中的擔憂之處上。
劉備畢竟隻是一介縣令,再強又能強到哪去,比自己恐怕伯仲之間,甚至還不見得有自己強。
向他求援的話。
那天知道能有多少來救之兵。
可彆到時候自己的守城之軍,與劉備的援兵合在一塊,被外麵包圍的黃巾賊,給一口氣包圓了。
那可就真成了天下笑柄。
……
想到這裡。
孔融當即向禰衡拱了拱手。
接著認真請教道:“那不知以正平之見,何人可引為強援?”
禰衡信手指了指西邊。
接著語氣堅決的說道:“以在下愚見,兗州曹孟德及曹子脩父子二人,才是當下最佳的選擇!”
話音剛落。
孔融當即為之恍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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