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閱三軍,也是曹昂的安排之一。
目的就是震懾人心,穩定朝局。
畢竟耳朵裡聽來的八萬大軍,數萬降卒,和親眼目睹到連山涉海,一望無際的軍隊洪流。
二者截然不可同日而語!
前者或許尚有人能夠心存僥幸,在暗地裡搗鼓一些陰謀詭計。
但後者,隻會讓他們瑟瑟發抖,心神俱顫,不敢生出絲毫反抗之心。
…………
三日之後。
位於長安城外城東門。
數萬大軍陳兵於此。
半空中儘是繡滿了各式字樣的軍旗,在迎風招展飄揚,其中規格最高,看起來最彰顯尊貴的,赫然是一麵繡了曹字的大旗。
而在這諸多旗幟之下。
則是直衝天際的肅殺之氣。
伴隨著戰鼓聲和號角聲的響起,一隊又一隊的士兵,在各自將官的帶領下,從遠處緩緩來到城外的曠野上,一番震天的喊殺聲之後,又於另一處列陣集結。
就連當初攻滅了張濟和樊稠之後,所俘獲的數萬降兵,也編在此次接受檢閱的隊列中。
合計多達十餘萬的浩瀚大軍。
將長安城以東側的平原曠野,給填補的嚴嚴實實,站在高大的城樓上放眼望去,當真是一目而不見底。
如此規模浩大的閱兵儀式。
從清晨時分便開始進行。
直到臨近傍晚,太陽即將落山時,方才宣告結束。
而就在眾人有序退場,在禮儀官的引導下,先後下城樓時。
曹昂找上了他特意邀請來的劉璋。
…………
“季玉且慢行一步!”
伴隨著聲音在耳畔響起,原本縮在人群之中,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劉璋,猛然間轉過頭去。
待到發現叫住他的人,是如今長安城實際上的主人,也就是曹家的曹昂時,整個人更是不禁打了個寒顫,接著有些畏縮的拱手回道。
“下官劉璋,見過曹將軍!”
麵對劉璋表現出來的畏懼,曹昂眼中異色一閃,而後便淡笑著說道。
“今日季玉全程觀摩我檢閱大小三軍,不知觀感如何?”
隨著曹昂這麼一問。
劉璋似乎是回憶起了之前所看到的景象,想到了那徹地連天的浩浩大軍,以及精神煥發,殺氣直衝雲霄的精銳。
麵上不由露出一抹惶恐之色。
而後臉上強行擠出幾分強笑,對曹昂連連拱手稱讚道:“將軍乃世之名將,百戰百勝,天下無人能敵。”
“您麾下的將士,自然是驍勇善戰,無往而不利,以璋之見,隻覺如天兵降世,足以橫掃一切!”
劉彰的回答,令曹昂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一邊抬手邀請這小子,隨他一同下城樓,一邊隨意的問道。
“令尊於數月之前寄來書信,說是他如今已病入膏肓,時日無多,想要有人回去伺候於病榻之側,繼承家業。”
“這件事我已知曉,並且打算將你大哥和二哥留下來,單單隻允許你一人回返益州,不知你以為如何啊?”
…………
乍然間聽聞此言。
劉璋先是一愣。
隨後臉上就露出了狂喜之色。
整個人有種難以掩飾的興奮。
顯然他早就知道有這回事了,隻是一直沒有回去的辦法,畢竟他的人身自由,從來就不屬於他本人。
而今聽到曹昂同意他回去,並且還是在將他大哥二哥都留下來的前提下,隻讓他一個人回去。
這如何不令他感到狂喜?
畢竟父親的家業就隻有一份,回去的兒子越多,自己所能分到的就越少。
在這種關鍵問題上,哪怕是親兄弟,也必須要明算賬,劉璋覺得這是屬於自己的天賜良機!
若是父親當真病重。
而彼時他老人家身邊,隻有自己這麼一位嫡子的話,那偌大的基業,豈不就要全由他來繼承了嗎?
他就可由一個久居長安的質子,籍籍無名的奉車都尉,一躍而成為天下十三州之一,益州的所有者。
這種事情,想想就令人激動!
…………
勉強收斂了一下情緒後。
劉璋當即便對曹昂躬身行了個大禮,滿口致謝著說道。
“家父病重,我兄弟三人皆遠在長安,不能伺候左右,以儘孝道,實在是令璋痛心疾首,心急如焚。”
“天幸有將軍您寬宏大量,仁義如海,願全我父子之情,璋實在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劉璋的反應,在曹昂的預料之中。
他抬起手來,止住了劉璋的話頭。
而後聲音幽深冷靜的說道:“益州地處崇山峻嶺環繞之中,車馬往來,多有不便,所以令尊究竟是重病臥床,還是使計令爾等回去,此事不得而知。”
“但有一言,我需告誡季玉。”
曹昂的聲音平淡如水。
並不帶什麼威力或者殺氣。
但落在劉璋的耳朵裡,卻使得他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隻覺得這看似平靜無波的語氣下,隱藏的是風霜刀劍。
一旦回答的不好,等待他的恐怕不會是什麼太好的下場。
思及此處。
劉璋當下便鄭重其事的向曹昂行禮,等待著曹昂的下文。
…………
“去年曾有人向朝廷上書,密告你父親在益州囤積兵馬,禮製逾越,隔絕和朝廷的信使往來,已然一副裂土為王,不尊朝廷的非人臣之相。”
“事情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也沒有閒工夫去追查,但你此番回歸益州,煩請轉告你那父親。”
“你們父子二人最好老實一些,若是膽敢有任何背叛朝廷,自立一方的舉動出現,屆時我將親率十萬大軍,哪怕是翻山越嶺,也將進入益州,一舉討伐爾等,絕不留後患!”
此言一出。
劉璋頓時嚇了一跳。
趕忙向曹昂解釋道:“將軍您誤會了,家父對朝廷忠心耿耿,作為宗室,他老人家又豈會不尊天子呢。”
“這定然是有小人進讒言,亦或者不明事情真相,被蒙蔽了視聽!”
“還望將軍明鑒啊!”
沒等劉璋來上一段長篇大論,解釋自己父子二人是有多麼的忠心耿耿,曹昂就揮了揮手,將他的話給打斷了。
“不用解釋的那麼多,我這也隻是一句告誡而已,究竟是什麼樣子,等你到了益州,自然心知肚明。”
“該做些什麼,該如何抉擇,還望你好自為之,勿謂言之不預也!”
說罷。
曹昂揮了揮袍袖。
先劉璋一步下了城樓。
…………
在返回公府的路上。
曹昂想著自己方才對劉璋做出的威脅,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做事講究對症下藥。
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性格,他就采用什麼樣的方法去針對。
首先,現任益州牧劉焉是個短命鬼,他現在雖然是在裝病,但的確在兩年之後就一命嗚呼了。
到時候繼承他全部家業的,將會是自己刻意放回去的劉璋,彆無他選。
而劉璋此人,性格多疑且懦弱至極,膽小怕事。
曹昂雙管齊下。
一邊把他拎過來,親眼目睹了一下曹軍的實力強悍,十萬大軍鋪天蓋地,是個什麼模樣,狠狠的震懾了他。
一邊又用言語做出威脅。
隻要事情不出所料的話。
劉璋待在益州,隻要一有不該有的想法,就會想到今日的所見所聞,而後迅速打消心理的野望。
如此一來。
不僅益州之地得以穩定,短時間內根本不用考慮,分出人手去處理益州的事情,全當他不存在。
同時在擺平了其他核心大州之後。
隻需一封勸降文書。
就足以令劉璋乖乖的,獻上其治下所據有的各縣邑城池,而無需費吹灰之力,這都全賴於今日之功。
………………
伴隨著時間刻度的不斷撥轉。
終於從洛陽那邊傳來了好消息。
曹操在信上說,雖然修複工作未竟全功,但能夠彰顯天子威嚴的基本建築,都已大致修複完畢。
向天下昭告天子劉辯的存在。
已是正當其時。
曹昂當即作出了回應,令人快馬加鞭,將自己的回信送達洛陽,讓父親曹操儘快開始這件事。
而這也意味著一點。
那就是在天下這盤棋上,曹家正式進入了橫掃階段,奉天子以令不臣,將寥寥幾家儘數誅滅之後。
一切就要進入尾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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