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趙良, 趙宴平囫圇吞棗地在家裡吃了午飯,吃完立即回衙門去了。
下午有街坊過來串門,向趙老太太打聽家裡到底出了何事。
孫子再沒出息也是親孫子, 自己怎麼罵都行, 家醜不能外揚,趙老太太給趙良留了麵子, 語焉不詳地糊弄過去了。那些老太太們沒聽到真相,不過見阿嬌殷殷勤勤地在趙老太太身邊伺候,趙老太太似乎也對她非常滿意,老太太們便有了另一層猜測。
第一, 阿嬌從花月樓出來時的確是清白身, 不然趙老太太不可能喜歡她。
第二,秀才娘子平時對阿嬌的詬病全都是誣陷, 阿嬌一看就老實本分, 自古婆媳難相處,趙老太太身為婆祖母, 這麼多年一直與孫子相依為命, 阿嬌都能贏得趙老太太的歡心, 性子得多好?秀才娘子才是真正的惡人, 平時欺負外甥女, 故意散播外甥女的壞話。
老太太們心裡這麼篤定了, 肯定會往外擴散, 隻是還需要時間, 不可能一日之內就翻轉了阿嬌的口碑。
阿嬌也不知道旁人想了什麼,家裡的粗活都有翠娘乾, 她除了伺候趙老太太也沒什麼消遣。
傍晚趙宴平回來了,見翠娘在掃院子裡的落葉, 趙宴平走過去低聲問翠娘:“今日買藥,花了多少銀子?”
才過去半日,翠娘記得很清楚,道:“花了二兩三錢,官爺問這個做什麼?”
趙宴平沒回答,隻囑咐翠娘彆對老太太提起他曾問過此事。
說完,趙宴平打水去後院擦洗了。
趙老太太精力不濟,暫且沒精神督促阿嬌去伺候孫子,但晚上入睡之前,趙老太太拉著阿嬌的手再三叮嚀:“彆忘了早上我跟你說的話,該大膽時就大膽,籠絡了官爺的心,享福的還不是你?”
阿嬌哄老太太道:“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趙老太太吃過藥,困得連連打哈欠。
阿嬌放下帳子,心想這幾晚老太太肯定不會去聽牆角,她與官爺也能踏實睡覺了。
帶上門,阿嬌從西屋走了出來。
“老太太睡了?”趙宴平潑了洗腳水回來,還給阿嬌打了盆新的,黑眸沒什麼情緒地看著她。
阿嬌點頭。
趙宴平便去了東屋,將洗腳盆放在床前,他繼續去書桌那裡看書。
阿嬌安安靜靜地洗了腳。
兩人都躺下後,趙宴平突然從床隔底下塞了兩塊兒碎銀過來,低聲道:“這是三兩銀子,還你今天的買藥錢,剩下的你做主給老太太買些魚蝦肉添菜,她節省慣了,花自己的銀子舍不得,你隻說花的嫁妝銀。”
阿嬌沒去拿銀子,朝他那邊躺著,仿佛能看到他冷峻的臉一樣:“官爺為何這般客氣,我嫁了過來便是趙家的人,老太太對我好,我花私房錢孝敬她怎麼了?”
趙宴平沉默片刻,道:“你真把自己當趙家人,便該是我養你。”
阿嬌已經想好官爺再客氣她該怎麼勸說了,未料突然得了一句官爺要養自己。
心跳突然加快,阿嬌捂著胸口,掩飾激動問:“官爺,你,你是說,你要我當你的人了,不會再想著把我送出去?”
趙宴平看著床頂,答道:“除非你自己想走。”
阿嬌忙道:“不會,我說過,隻要官爺不嫌棄我,我生死都是官爺的人。”
趙宴平閉上眼睛:“那好,等我有了香雲的消息,便收了你。”
阿嬌指腹輕撓被角,很想問萬一一直都沒有香雲姑娘的消息,難道官爺便要禁著自己一輩子?
可這話太不吉利,官爺小時候吃了那麼多苦,阿嬌希望官爺能找到香雲姑娘。
阿嬌不怕陪官爺等一輩子,但她怕官爺真的找到香雲姑娘時,她已經人老失了顏色,到那時官爺看她不入眼,毀諾不要她了。
所以,她還是得找機會讓官爺要了她。
阿嬌想,官爺在菩薩麵前發誓找不到妹妹便不成家,可她隻是一個妾,又不會生孩子,算不得官爺的家,官爺與她在一起,便也算不得違背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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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成了嗎?”一大早,趙老太太又來問了。
阿嬌垂首,害羞似的點點頭,反正老太太沒去聽牆角,她撒謊老太太也不知道。
趙老太太甚是寬慰,還好她的孫子並沒有練就對女色無動於衷的心性,如果連阿嬌主動送上門孫子都不要,她才要絕望呢。
趙老太太才生出一絲希望,下午阿嬌的月事來了,就像趙老太太辛辛苦苦找了一員大將去降服孫子,兩人才過了幾招尚未分出勝負,她找來的大將先病倒了,至少好幾日都當不得用。
“罷了罷了,你去屋裡躺著吧,不用伺候我。”趙老太太無精打采地擺擺手道。
阿嬌被老太太豐富的表情變化弄得想笑。
阿嬌並沒有將身子的情況告訴官爺,反正來不來的,官爺暫且都不會碰她。
到了九月十五,趙宴平在晚飯的飯桌上,宣布了後日他要隨知縣大人去府城一事。
“祖母,大人說我們二十那日回來,我不在的時候讓阿嬌伺候您,您安心養病,不用掛念我。”
趙宴平正色道,說完卻見老太太的臉拉得越來越長,十分不高興的樣子。
趙宴平皺眉,以前他也隨知縣大人外出辦過差,並不見祖母反對,這次怎麼?
趙老太太以前不反對,是因為她沒有懷疑過那方麵,現在她已經認定孫子與唇紅齒白的知縣大人有糾纏,怎麼可能放心讓兩人單獨去府城,一住就是三晚?
“縣衙那麼多人,為何非要你去?”趙老太太放下碗,並不掩飾自己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