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沒有經曆過昨日的挫折,乾勁兒十足,郭興在棚子裡麵站著,她乾脆繞到外麵,看到年輕的姑娘、婦人便笑盈盈地招攬生意,頭上兩朵栩栩如生的粉海棠襯得她膚色都白皙了一些,如春天的小蔥一樣水嫩討喜。
過來看繡活兒的女子比昨日多了很多。
翠娘主動勸姑娘們試戴絹花,一旦有人戴在頭上了,翠娘就大呼好看,就這樣,一上午翠娘竟然賣出了三朵絹花、一把團扇、一隻香囊,半天功夫就超過了昨日哥哥賣出去的數量。
趙老太太看到了一絲希望,趁此時棚子麵前沒有客人,她走過來問翠娘:“你怎麼不賣胭脂?”
翠娘口乾舌燥,苦著臉道:“我也想賣,可她們都沒聽說過沈家胭脂,不放心買,五十文可不是小數目,能在玉樓買一盒非常不錯的胭脂了。”
趙老太太道:“你就說沈家胭脂鋪的東家是官爺的妹妹……”
郭興替妹妹道:“說了,可咱們官爺的名頭嚇唬小毛賊行,放在這裡不管用。”
趙老太太上下打量翠娘一眼,嫌棄道:“你啊你,長得還行,戴上花也好看,就是臉黑,你要是長得像你們小娘子那麼白淨,然後再說臉白都是用這胭脂用出來的,保證有人信。”
翠娘撇嘴道:“我天生就這麼黑,有什麼辦法,我要是長小娘子那麼美,早被公子哥看上聘回去做小妾了。”
趙老太太懶得與她浪費唇舌,見有幾個姑娘往這邊來了,趙老太太先走開了。
翠娘熱情地招呼那幾個姑娘過來瞧瞧。
一共四個姑娘,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其中一人穿的綢緞,其他三個都隱隱在討好她。
穿綢緞的姑娘最先被翠娘頭上的絹花吸引,停了下來。
另一個青衣姑娘小聲道:“這種小攤子能賣什麼好東西,晴妹妹想買絹花,咱們直接去玉樓吧。”
那位晴姑娘但笑不語,站在棚子前細細端詳擺出來的絹花。
翠娘哼那青衣姑娘道:“姑娘彆以貌取人,我們家的棚子是比不上玉樓,但我家的絹花比玉樓賣的精致多了,您瞧瞧這花瓣邊緣,卷得跟真花一樣。”
青衣姑娘還在比較,晴姑娘突然指著那七種絹花道:“確實不錯,一樣給我包一朵。”
竟然一口氣買了七朵絹花?
翠娘高興地差點跳起來,立即讓哥哥打包絹花,見晴姑娘目光移向了那幾盒胭脂,翠娘咽咽口水,打開給人試用的一小盒胭脂道:“姑娘,這是從沈家胭脂鋪進的胭脂,沈家是咱們縣趙捕頭的親戚,口碑有保障,您往手背上抹點試試看,保證不比玉樓一錢銀子一盒的胭脂差。”
“你這牛越吹越厲害了,沈家胭脂我聽都沒聽說過,居然也敢跟玉樓比?”青衣姑娘又不服了。
翠娘隻當沒聽見,笑著看晴姑娘。
晴姑娘往自己手背上抹了點,那胭脂細膩帶著一絲淡淡的芳香,抹了並不會讓人變白,但貼合肌膚很舒服。晴姑娘用過好胭脂,一看一抹,便知道翠娘所言非虛。
“都有什麼香味兒的?”晴姑娘問。
魚兒要上鉤了,翠娘越發緊張,報了六種香味兒。
晴姑娘要了一盒桂花味兒的,一盒玫瑰味兒的,選好了才問價錢。
翠娘更緊張,底氣不足地報出價格,然後還解釋了一堆兒,證明沈家胭脂值這個價。
晴姑娘笑笑,痛快地付了錢,領著三個夥伴離開了。
翠娘激動地抱住哥哥,原地蹦Q了好幾下。
一日下來,翠娘賣了兩盒胭脂,十四朵絹花都賣光了,香囊等小物件也都開了張。
兄妹倆喜氣洋洋地回了趙家。
“小娘子快數數,今天賣了好多呢!”翠娘將錢匣子交給阿嬌,眼睛亮亮地道。
銅板在匣子裡麵搖晃碰撞,那聲音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動聽的聲音。
趙老太太看阿嬌的眼神不一樣了。
阿嬌也恢複了信心,今日能夠遇到大主顧晴姑娘,明日就有可能遇到雨姑娘、霧姑娘,隻要她與翠娘、郭興齊心協力,多想想招攬生意的辦法,生意一定會越做越順利。
“月錢月底再結,這五文錢是我單獨賞你們的,算是慶祝咱們的鋪子正式開張了!”
阿嬌數出五個銅板,塞給翠娘道。
翠娘笑得像個五六歲的小孩子。
阿嬌又拿出五個,遞給趙老太太:“還要謝老太太幫我砍價買針線,借郭興翠娘給我用,今日咱們都分錢,都沾沾喜氣。”
五文錢不多,但阿嬌知道孝敬她,趙老太太心裡就舒服了。
稍頃趙宴平回來,見家裡四個人都麵帶喜氣,便知道今日鋪子生意肯定不錯。
有錢賺,趙老太太心情大好,吃飯時看看阿嬌再看看孫子,趙老太太突然安排道:“明天開始還是我來做飯吧,阿嬌的手藝好,那些絹啊綢的都是金貴物,沾了油煙不好賣,阿嬌早上幫忙洗洗衣服就行了。”
阿嬌驚訝地看向趙老太太。
趙宴平則勸道:“您年紀大了,還是讓阿嬌做吧,做完仔細洗洗手,也不影響做針線。”
趙老太太哼道:“我還沒老到做不動飯,阿嬌既做針線還要忙家務,哪有時間伺候你?”
趙宴平便不說話了,餘光掃向阿嬌。
趙老太太瞅眼孫子,也得意地看了眼阿嬌,臉上又笑出了褶子。孫子不懂憐香惜玉固然讓她操碎了心,擔心活著時還能不能抱到孫子,但不被美人迷惑也有點好處,至少知道要孝順她這個祖母,如果孫子勸都不勸直接同意讓她做飯伺候阿嬌,趙老太太反而要心寒呢!
飯後阿嬌還想幫忙收拾碗筷,被趙老太太繃著臉打發走了:“官爺早出晚歸一天不見影,你去陪他吧,這些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