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平與謝郢都推測,孟氏已經遇害了。
都是噩耗,趙宴平便沒有告訴阿嬌,今日朱家的貴客,趙宴平毫無頭緒。
他也不是特彆好奇,但眼看著翠娘湊到兩家中間的院牆下去聽動靜,趙宴平也沒有阻攔,自去西屋了。
阿嬌聽到翠娘的話了,朱家是她的親戚,官爺不好奇,阿嬌好奇,放下針線,盼著翠娘聽到點什麼,過來告訴她。
朱昶、金氏先回來了,金氏的確企圖與丈夫商量出個對策,朱昶覺得沒什麼好商量的,錯就是錯了,孟氏要打要罵,他們都該受著。
進了家門,見堂屋裡孟氏正與兩個孩子說笑,分明是還不知道阿嬌的事,朱昶抹把額頭的汗,大步走進堂屋,朝孟氏行禮道:“夫人遠道而來,朱某未能及時相迎,還請夫人恕罪。”
金氏唯唯諾諾地躲在他身後。
孟氏看了兩眼朱昶,笑道:“親家大哥客氣了,都是親戚,不必客氣,瞧你這一頭汗,快坐下說話吧。”
朱昶沒臉坐,慚愧地道:“夫人此番前來,是想見阿嬌吧,實不相瞞……”
孟氏笑著打斷他道:“阿嬌的事不急,我大哥大嫂能把阿嬌交給親家大哥,說明他們信得過你,有你這個舅舅照顧,我相信阿嬌肯定過得很好,嫁的也很好。來,咱們先敘舊,敘完再勞煩大哥帶我去阿嬌的夫家,哎,當年我出嫁的時候阿嬌才三歲,如今她也十八歲了,早就當娘了吧?”
這一番話說的,字字都像巴掌一樣打在了朱昶臉上,慚愧得他滿麵通紅。
金氏沒慚愧,她也沒多餘的心思慚愧,她隻害怕,怕得都要站不穩了。
“嫂子,我渴了,你給我倒口茶吧?”
孟氏默默看了片刻,然後在朱昶準備開口時,突然對金氏道。
金氏後背的衣裳都要濕了,卻還得硬著頭皮給孟氏倒茶。
孟氏慢悠悠地喝了一碗茶,這時候,朱時裕、朱雙雙終於回來了,董碧青不見身影。
一家四口終於到齊了,孟氏一一看過去,終於皺眉問朱昶:“親家大哥,你們臉色怎麼都這麼難看,是不歡迎我嗎?既如此,你告訴我阿嬌嫁到哪裡去了,我自己過去找她。”
再也瞞不住了,朱昶低著頭,慚愧地道明了真相。
金氏、朱雙雙、朱時裕都緊張地看向孟氏。
孟氏半晌沒說話,就像她進城不久隨便找個婦人打聽朱家的住址,那婦人卻一口氣給她講了外甥女的諸多悲慘一樣,聽得她胸口發堵,難以喘.息,若不是她經曆得夠多,孟氏早就哭了,早就奔去隔壁見她可憐的阿嬌了。
但孟氏深知,哭沒有用,外甥女晚見一時半刻也沒什麼,她必須先出了這口惡氣。
“夫人,千錯萬錯都是我們夫妻的錯,我們對不起妹婿妹妹,對不起阿嬌,夫人如何處罰,我們夫妻都甘願受著。”朱昶拱手道。
孟氏看向金氏:“冤有頭債有主,是你賣的阿嬌。”
這話就像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直接就將戰戰兢兢許久的金氏壓跪下了,哭著說自己當年是如何如何的不同意。
“你自己也有女兒,你為何不賣她,反倒要賣我表姐?”薛寧突然指著朱雙雙質問道!
從孟氏進門到現在,眾人說話都是正常音調,隻有薛寧這脆脆的替表姐打抱不平的一嗓子,透過朱家的門窗,飄向了兩家鄰居。
且不提翠娘、阿嬌聽了是如何震驚,朱家這邊,金氏已被薛寧問得啞口無言,也哭不下去了。
沒人能回答薛寧的這個問題,也不必回答,外甥女當然沒有女兒親。
孟氏話裡該折磨朱家四人的都折磨過了,不想外甥女多等,孟氏指著金氏問朱昶:“我們孟家世代書香,不提祖宗的榮耀,光我哥哥就是進士,孟家好好的姑娘卻被她賣去那種地方四年!朱昶,動用私刑犯法,那一年換一個耳光,我打她四個耳光,你們總該認吧?”
朱昶認,他跪到金氏身邊,悔恨自責道:“我認,隻是夫妻一體,金氏有過我也脫不開乾係,我願與她一起領夫人的耳光。”
孟氏冷笑:“好個夫妻一體,那你們呢,父母都要挨打了,你們做兒女的不替他們分擔嗎?”
說到一半,孟氏諷刺地看向朱時裕、朱雙雙。
朱時裕、朱雙雙都沒想過要替父母挨打,可孟氏這麼說了,兄妹倆便一起跪了下去。
四人都跪了,孟氏吩咐帶來的兩個丫鬟,讓丫鬟給金氏、朱時裕、朱雙雙四記耳光。
朱昶到底養活了阿嬌,孟氏承這份恩情,不打他。
丫鬟們動手之前,孟氏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走出了堂屋。
娘仨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堂屋裡傳來了啪啪的耳光聲,娘仨走出朱家大門時,金氏、朱雙雙都哭嚎起來,隻是哭嚎,沒敢罵任何人。
時至今日,她們再也不敢罵阿嬌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