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櫻點頭。
阿嬌呆呆地坐到椅子上,思緒又被沈櫻的一番話帶回了江南那座小宅子。
趙宴平吐血了,說明他舍不得她走,那他為何承諾老太太……
“我以前承諾過你的,從始至終都作數。”
“老太太病得嚴重,我會儘量哄她,言語上可能會讓你受些委屈,你彆往心裡去。”
他進京後說的話,與以前說的同時響起在耳邊,再想到那兩包被他當成幌子的碧螺春,想到他消瘦的臉龐,阿嬌心裡一疼,終於意識到,自己錯怪他了,他趙宴平,根本不是那種會在娶妻前將舊人無情趕走的男人。
“姐姐,你心裡也還有我大哥,是不是?”沈櫻坐在阿嬌對麵,悵然地道。
阿嬌看著沈櫻,就在此時,院子裡傳來了孟昭清脆的笑聲,無憂無慮的。
阿嬌也笑了笑。
有也好,沒也好,終究都是分開了,阿嬌隻愧疚自己誤會了他,卻並不後悔搬到京城開始新的生活。這種不用擔心會被人拋棄,不用在感情裡患得患失的安穩生活,雖然偶爾會覺得孤單,會希望身邊有那麼一個人陪著,卻踏實自在,遠比那人在身邊,卻又不會完全屬於她的滋味兒好多了。
“罷了,不提了,你大哥官升得這麼快,以後會娶到更好的姑娘,我是真不想琢磨嫁人那些事了。”阿嬌目光平和地道,轉而問起沈櫻還會不會繼續開胭脂鋪子的事。
沈櫻見她刻意回避,便也不再追問,就算阿嬌還喜歡兄長又如何,關鍵還要看兄長怎麼想,是等找到姐姐後就來提親,還是顧慮子嗣隻想納阿嬌做妾卻又無顏開口,反正沈櫻是一點都看不出來。這麼一對比,沈櫻突然發現,兄長是個好哥哥,對心上人卻不夠體貼,謝郢那樣乾乾脆脆地來提親,反而討人喜歡。
敘過舊,阿嬌帶沈櫻去前麵看看她的鋪子。
沈櫻名字裡有櫻,從小就喜歡櫻花,相中兩款櫻花絹花,笑著要買下來。
夏竹在旁邊見了,疑惑道:“年前趙爺過來,不是選了這支粉色的送姑娘嗎?”
沈櫻一愣,她都進京十來天了,兄長除了警告她彆在阿嬌這裡說錯話,除了給她分析永平侯府那一大家子的親戚關係,除了大年初一的時候給了她一點壓歲錢,再沒有提過旁的事,更不曾送她什麼絹花。
之前兄長說朱昶托他給阿嬌送碧螺春,沈櫻就不記得朱昶來找過兄長,懷疑兄長拿碧螺春當幌子來見阿嬌,現在又有了絹花,沈櫻立即證實了自己的懷疑。
當著夏竹、江娘子的麵,沈櫻笑道:“這花好看,我再買一朵。”
阿嬌哪裡會收她的錢,堅持送她。
沈櫻就道:“也行,等我的胭脂鋪子開起來,我再送姐姐幾盒胭脂。”
阿嬌笑道:“那還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沈櫻在鋪子裡就把那櫻花絹花戴上了,臨走之前,她悄悄在阿嬌耳邊道:“我大哥八成是弄丟了他挑的絹花,壓根沒送我,提都沒提。”
說完,沈櫻朝阿嬌眨眨眼睛,帶著翠娘離開了。
阿嬌耳根微熱。
原來他真的還認得她的手藝,故意挑了她做的絹花,拿回去私藏了。
雖然沒幻想過還能與他繼續生活,但知道有那麼個人在默默地想著她,阿嬌就覺得,今日的天空好像更藍了,櫃台裡擺著的那些絹花女紅也更精致漂亮了,就連小孟昭偏食不肯吃青菜的樣子,也瞧著無比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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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趙宴平從大理寺回來,先回房換衣裳,再到後院陪母親妹妹用飯。
一進廳堂,趙宴平就注意到妹妹頭上戴了一朵粉色的絹花。
坐的近了,趙宴平又朝妹妹的發髻看了兩眼。
沈櫻一直留意他呢,故作疑惑道:“大哥看我的絹花做什麼?”
趙宴平垂眸,一邊端起茶碗一邊道:“沒什麼,挺彆致的。”
沈櫻撇嘴,旋即笑道:“當然彆致,這是我從阿嬌姐姐的鋪子裡挑的,隻是我挑這朵的時候,阿嬌姐姐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難道是我戴這朵不好看嗎?娘,你替我掌掌眼,好看嗎?”
沈櫻俏皮地朝柳氏晃了晃腦袋。
柳氏無奈道:“好看好看,多大人了,還這麼沒正經。”
沈櫻笑笑,意味深長地看向兄長。
趙宴平腦海裡隻有阿嬌。
怪怪的眼神,她是不是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