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被迫奉旨養病。
自然,從他初現風寒病症開始,宣王就沒有再去攬雲堂了,她那麼嬌弱,上次生病人都瘦了,再病一場,小命都得丟掉半條。
一家之主病了,從宣王妃到後宅幾個妾室都來王爺這邊慰問過,或是說兩句體貼的話,說是帶上自己親手熬製的雞湯。
宣王隻覺得厭煩,隻有兩個兒子來了,他臉色才好看一點,隻是沒說幾句就讓兒子們退下,免得過了病氣。
藥是太醫開的方子,宣王養了幾日就好了,不過擔心病氣還沒有散儘,他又等了幾日,進了十月,才又提出要去攬雲堂。
劉公公不敢再讓主子折騰了,黑漆漆的夜裡,他跪在主子麵前,求主子保重身體,實在想徐主子,白日光明正大地過去,或是讓徐主子來正院侍寢也一樣啊。
宣王不聽,當初是他先說成全徐氏冷落她的,白日見了豈不是承認自己離不開她?晚上當成做夢挺好的,既享受了美人,又不用計較那些狗屁規矩。
喝退劉公公,宣王再一次來到了攬雲堂。
什麼都不用嗦,抱住裝睡的美人,可勁兒地疼就行。
香雲知道他病了,玉蘭、雪蘭打聽到消息告訴她的,香雲也知道,王爺一定是因為半夜兩邊跑病的。
香雲不敢去正院探望王爺,不敢讓人誤會她還想爭寵,可她愧疚,如果不是為了她,王爺就不會病。
當帷帳停止了搖曳,當他的呼吸恢複平穩,當他準備起身離開時,香雲心裡一疼,抱住了他的背。
宣王身體一僵。
她真的很會裝睡,軟.綿綿地任由他擺布,一旦他停了,她就安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一樣,可能要等他走了她才開始收拾收拾。既然裝睡,她又怎麼會抱他?
可現在的她,一雙手臂緊緊地環著他的背,擺明了她不想裝睡了。
宣王沉默,在黑暗中等待她先開口。
香雲在哭,哭著問他:“王爺一定要我侍寢嗎?”
這話好像多不願意服侍他似的,宣王臉色陰沉,冷聲道:“剛來的總歸新鮮,過一陣膩歪了,你求本王來,本王都不會來。”
香雲懂,就像廚房周嬤嬤做的小餛飩,重新吃第一次的時候她愛吃極了,後來周嬤嬤連著給她做了好幾天,香雲就吃膩了,有一段時間都不想吃。對王爺來說,她就像那碗江南常見的小餛飩,初嘗新鮮,新鮮夠了,就會膩。
可女子與飯菜還不一樣,飯菜連著吃幾頓就膩,女子,可能要連著睡個一年半載,才會膩吧。
現在才十月,到明年三月天氣才會轉暖,若這期間王爺都沒膩她,她又不想引人注意,王爺豈不是還要再折騰小半年?
王爺白日要當差,一旦病了,會耽誤好多事。
“王爺身體要緊,下次您再想讓我侍寢,提前讓劉公公與這邊說一聲,二更天的時候我過去伺候王爺。”這才是香雲不再裝做夢,開口詢問他的目的。
宣王臉色變了變,仍是冷聲問:“本王來這邊,或是你去正院服侍本王,有什麼區彆?”
香雲額頭貼著他寬闊的肩膀,閉著眼睛道:“王爺當差,不宜勞累,我無所事事,就算夜裡著涼了,也不怕耽誤什麼。”
換言之,她寧可自己生病,也不想王爺生病。
宣王就覺得,張側妃等女人說的漂亮話加起來,都不如她這一句讓他舒服。
可見她心裡有他,也想繼續伺候他,隻是太怕得罪人,太怕外麵的閒言碎語。
“你八歲那年,真的想要燒死繼母所生的妹妹?”
宣王突然問了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香雲呆住了。
想燒死徐家二姑娘的是徐家大姑娘,香雲沒有見過徐家大姑娘,無從了解當年徐家大姑娘在想什麼,可香雲見過徐家二姑娘,似魯氏一樣刻薄虛偽的人!再想想魯氏要她假扮大姑娘,真正的大姑娘可能已經死了,被繼母、庵主合起來害死的,那就算大姑娘真的想燒死二姑娘,也全都是被逼出來的啊。
“她先推我落水的,不是不小心,是故意推的。”香雲一邊替徐家大姑娘難過,一邊哭著猜測道。
她這一哭,就是同時在哭她與徐家大姑娘兩個人了,淚如決堤,宣王怎麼哄也哄不住。
宣王隻覺得後怕與憤怒。
如果當年她真的淹死在徐家的池塘裡,他就沒機會見到她了。
“彆哭,我替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