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贈手繩(1 / 2)

芙蓉帳 荔枝很甜 10098 字 9個月前

《芙蓉帳》68

賀府至侯府,不過寥寥幾步,可這短短一段路中,賀凜的思緒翻江倒海。

在將賀忱與沈家聯係在一起時,他心中便生出一種荒唐的念頭,那幅甚是奇怪的畫,五年前有人尋過穩婆的消息,無異於都將他的思緒往那方麵引。

儘管不可思議,荒誕至極。

可這世上的巧合本就不經推敲,接二連三的巧合,便不是巧合了。

或許是他近日對此事思慮過多才引發今夜這個夢境,可這夢真實得像是本該發生的一樣。

而這些疑慮與夢境若是真的,那他們賀家的親生血脈,這些年都過的是什麼日子?

他見過她在陸九霄麵前乖順的模樣,乖得令人心疼,那是被如何磋磨成的性子,根本就不能深想。

思此,賀凜眸色往下沉。

至侯府正門,陳暮叩了兩下門環。許是雨聲過大,過了好一陣,守門小廝才慢悠悠拉開門。見是賀凜,小廝困意頓時散去,撐大眼眸道:“賀大人?這個時辰,是出了何事?”

賀凜踏進雕花門檻,“尋你家世子,無事。”

說罷,他匆匆往鬆苑的方向去。

那帶風的步伐,怎麼看也不像無事。

小徑闃無人聲,這個時辰,連個下人也沒有。賀凜徑直推開鬆苑的門,直奔陸九霄的寢屋,卻是撲了個空。

他眉梢輕壓,嘴角緊蹙。

正轉身時,卻聽“哞”地一聲,尹忠從苑門撐傘進來,顯然也是趕了一路,肩頸都濕了大片。

相視一眼,尹忠麵色愕然,疾步上前道:“賀大人,您怎的在這?”

“你家主子呢?”

“主——”尹忠頓了頓,捂唇輕輕咳了下。

賀凜眯眼,尹忠身上飄過一陣被風雨過濾後的淡淡脂粉味,仔細聞依舊能分辨得出。

他凜聲道:“花想樓還是百戲樓。”

尹忠知曉自家主子與賀大人私下謀劃的事乃是事關性命,隻當他今夜來是有要事商榷,自然也不敢隱瞞,是以隻好道:“百戲樓。”

“沈姑娘呢?”

“沈、沈姑娘應是已在仆房歇下了,賀大人尋沈姑娘可有事?”

尹忠遲疑看他,他何時與沈姑娘有私交了?

聞言,賀凜便想往仆房去,可腳尖才一轉,便又生生頓住。

僅有推測和一個荒唐的夢,即便此事為真,又要如何言明解釋?如何讓她們相信?

賀凜攥緊拳頭,當下他忽然明白了賀忱為何未將此事與家中細說,隻怕當時他也未能全然弄清。

穩婆死了,就隻剩孫氏,眼下他隻能審孫氏了。

他側身道:“陳暮。”

正此時,“嗙”地一聲,秦義冒雨趕來,打斷了賀凜原要吩咐陳暮的話,大喘著氣道:“賀大人你怎在這兒,屬下尋你半天了!”

賀凜皺眉:“何事?”

“主子他在璽園等您,有要事相談,請您務必去一趟。”

賀凜扯了扯嘴角,心有怒氣,當下再要緊的事,能緊得過他這樁嗎?

但他確實得見陸九霄一麵,是以思忖一瞬,他便迅速行至門外。

馬車轆轆,往璽園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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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前,尹忠領了吩咐前往侯府。

陸九霄望著這愈來愈大的雨勢,負手立在窗前,背在身後的手轉著扇子,速度之快,僅能瞧見扇柄的影子在他指尖打轉。

他的心煩意亂足以窺見。

男人嘴角緊抿,方才看她那模樣,許是要哭了。她與弄巧同住一屋,以她的性子,定是要尋個無人的地方偷偷哭……

如此大的雨,也不知道她蹲在哪個犄角旮旯。

陸九霄愈想愈悶得慌,“啪”地一聲,煩躁地將折扇丟在小幾上。

正此時,“吱呀”一聲,雕花門被推開,秦義匆匆道:“主子,高參軍醒了。”

陸九霄身形幾乎是怔了一瞬,當即提步往外走。其間撞上了正端茶而來的茴香,茴香欲要攔住他問上一問,卻險些被陸九霄撞翻了茶。

她隻好愣愣瞧著他出了百戲樓,乘車離去。

一路大雨如注,夜色冗沉。

陸九霄下了馬車,踱步往西廂房去。此時廊下一片亮堂,纖雲挑燈候在青苔石階上,見他來,才三言兩語將高尋醒來的前後之事說了個大概。

高尋初醒,開口要見的便是賀凜。

陸九霄隻身進到放置高尋的這間密室,原本一動不動躺在床榻上的人此時正虛虛靠在枕上,麵黃肌瘦,當年可持長劍的手,如枯柴一般。

見到熟悉的麵孔,高尋直起身,虛弱道:“陸世子……”

五年過去,那個乖戾的少年已然長成這個模樣,他一時竟有些感慨。

“陸世子,屬下有要事要稟賀二公子。”

陸九霄頷首,“我已經差人去請他了。”

他目光定定望著高尋,半響道:“當初役都戰敗,你為何棄他獨自出城?”

高尋一怔,似是念起那段血淋淋的往事,他骷髏似的眼眸泛紅,“陸世子,小將軍是被冤枉的。”

話落,密室門邊現出一道玄色身影。

賀凜徑直上前,眼底劃過片刻震驚與不可置信,來的路上秦義已將來龍去脈與他道明,可他依舊不敢相信,他尋了五年的人,竟被陸九霄藏得嚴嚴實實,半點風聲都不曾透露。

高尋哽咽道:“二公子。”

陸九霄回頭瞥了賀凜一眼,攥了攥手心,朝高尋道:“接著說。”

眼下賀凜已至,高尋才繼續往後道:“當年西瀛的兵不過兩萬,將軍與二殿下足以應付,不過短短半月,便將西瀛逼退到了三百裡外,可誰知西瀛竟能說服大瑨出兵,這才攻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將軍及時書信求助,整整半月不間斷,那軍報像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回應。眼看兵力削弱,糧草不足,整個役都三城,已是瀕死的狀態。”

高尋說得很慢,幾年的臥床不起,讓他說話都不由喘息。

即便知曉此事緣由,可聞言,密室中垂手而立的兩個男人依舊是抿緊了唇角。

高尋道:“那個境況,若朝廷不派兵援助,根本沒有轉敗為勝的可能,將軍本能棄城保全自身的……”

賀凜斂眸,但是他沒有。三城百姓尚在,賀忱怎麼可能走。

陸九霄垂眸望向高尋,“他沒走,你為何走?”

聞言,賀凜也看了過去。

這話是問到點子上了,高尋捂住胸口重重咳了兩聲,撐著床板,身子前傾,朝賀凜道:“西瀛攻城當夜,將軍命屬下前往錦州查一樁對賀家至關重要之事。”

四目相對中,賀凜屏住呼吸。

“當年賀夫人產女,途經安寧縣,在一戶姓沈的郎中家中,與郎中夫人同一日誕下幼女,小將軍懷疑,當年的兩個孩子被人調換,今日府中的三姑娘,並非夫人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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