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什麼?”將軍饒有興趣的問。
“他一直借關心我家的事,把我的思緒往明毅身上引,告訴我明毅多麼不堪,多麼過分,是因為證據之中的那個指向凶手的特殊身份,對吧?”什麼樣的身份能夠出入淮家書房不被人懷疑?
陸藜已經幫她點出來了,他唯一的“半子”。
“你想把罪名推到明毅頭上。”淮素忍不住笑了:“可能進入我外公書房而不被懷疑的,除了‘半子’之外,還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學生啊。陸、師、叔!”
陸藜猛地一震,滿臉驚恐的看著淮素。
“叛國之人,其實是你。”
“陷害淮家的,也是你!”
“我猜的沒錯吧?”
陸藜嘴唇微微抽了抽,好半天才開口:“你怎麼猜出來的?”
“一個背負血海深仇仿佛過街老鼠一般逃離自己國家的人,怎麼可能養尊處優這麼些年,我舅公就算對你再好,也不可能把事情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條,還讓你有足夠的錢請人服侍。”
他連親外甥女淮思柔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照顧,幾千兩銀子給一個逃到梁朝的人?他又沒瘋!
“我外公做了什麼,讓你如此恨他,連自己家人的生死都不顧也要栽給他一個叛國的罪名?
陸藜眼角直抽抽,一臉的怨恨,卻說不出口。
“行了。”那將軍興趣缺缺:“我對你們的恩怨情仇不感興趣。”
“既然你早就知道陸藜有問題,還敢一路引誘我們到此,你有什麼底牌不成?”將軍左右觀察四周,這村子連個人影都沒有,他實在不敢相信,淮素有什麼底氣一個人對付這麼多人?
“罷了,還是儘快把你抓起來帶走吧。帶回去慢慢審,總能審出個一二來。”為防夜長夢多,將軍還是準備先下手為強,拔出了腰間長劍。
聽到將軍這麼說,淮素歎了口氣。
“你不怕?”將軍有些好奇的看了淮素一眼,周圍幾十人圍著,淮素竟然不怕?
和人玩捉迷藏,她還真不怕,不過她把人帶到這裡來,並不是為了捉迷藏,而是為了清除後患的。
淮素微微聳了聳肩。
將軍微微一愣,剛要說些什麼,就看見一團淡淡的霧氣不知從何處噴湧而出,隻一瞬間便彌漫在整個巷子中,將所有的士兵都團團圍繞起來,所有沾到霧氣的皮膚都開始發紅發熱,長出燎泡,若是一不小心弄破,足以讓人想死來解決的疼痛就會瞬間從破口出蔓延至他們全身。
那將軍位置高,沒有肌膚裸露在外,暫時沒有中招,驚疑不定的看著周圍的霧氣。
淮素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知道苗琅他們人少,所以下手會特彆狠,不過這也……看的淮素都覺得疼!
其實淮素早在第一波打草驚蛇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他們的意圖,並且已經向穆清睿他們報信,畢竟淮素一直帶著人這麼一波人周旋,沒辦法提前布置。
不過穆清睿也沒有帶太多的人手,他便讓淮素再帶人繞上幾圈,他需要提前布置。
沒成想苗琅下手也挺狠。
看著身上的皮膚微微泛紅似乎有要長出來燎泡的意思,淮素連忙翻出一粒藥丸吞了。接著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身著黑衣的俊美騎士,策馬向淮素飛奔而來,遠遠的便探下身,向淮素伸出手。
淮素直接伸手握住了騎士的右手,被他拉著翻身坐到他身前。
“失禮了。”騎士淡淡的道,微微向後仰著身子,隔開自己與淮素之間的距離,以免自己碰上淮素。
“多謝世子相救。”淮素也輕輕回道。
將淮素拉上馬,穆清睿另一隻手從背後取下一杆□□,一夾馬腹,□□雪鷹一聲嘶鳴,向著那將軍疾衝而去。
那將軍舉劍相迎,穆清睿手腕一擰,□□擦著將軍的劍,一□□中他的肩膀。
鎧甲保住了他的肩膀,可巨大的力道還是直接將人砸了下去。
毒霧瞬間侵襲上將軍唯一裸露在外的臉上。
劇痛襲來,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痛楚,倒在地上痛苦慘叫。
幾名暗樁一人一個將那將軍、陸藜和陳氏與那個孩子拎上了馬。另有幾人將所有在地上打滾的士兵一一殺死。
聽著陸藜因為暗樁動作粗暴弄破身上的燎泡而發出的慘叫聲,淮素也忍不住露出的感同身受的表情,仿佛痛的是她一般。
看著淮素的表情,穆清睿忍不住輕笑出聲:“淮姑娘,失禮了,我們要儘快離開此地了。”
說著穆清睿一夾馬腹,□□駿馬一聲嘶鳴,立即向著森林深處飛奔離去。
淮素身下突然一個震動,嚇得淮素驚呼一聲直接躲進了穆清睿懷裡——她不會騎馬,可是穆清睿不知道啊!
……
有淮素指路,穆清睿帶著手下躲到另一處樹林深處。
剛下馬,淮素就頗為抱歉的道:“是我不仔細,才讓人發現了蹤跡……”
“淮姑娘不必如此。”穆清睿輕聲安撫:“若說不對,也是妙行的錯。”
淮素抿嘴一笑,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四周,沒有看到穆清妙、奉恩和吳妙行,隻有苗琅和嚴沛在旁。
“妙兒帶人去了彆的地方,我有事便留了下來。”穆清睿輕聲解釋道。
“世子和妙姐姐一直在梁朝嗎?不知道世子要做什麼?可有我可以效勞的?”淮素接了一句:“地圖這方麵不用擔心,我已經收集齊全了。”
穆清睿緩緩搖搖頭:“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是不能讓她知道嗎?可她明明見苗琅也在所以才問的……不過既然是機密,淮素也不再打聽,隻赧然道:“抱歉,我不該問的。”
“沒有要瞞著你。”穆清睿連忙道:“並不是不能說,隻是你這一段時日都在外奔波,實在是太辛苦了。”
說著,穆清睿抿了抿嘴:“我留在這裡,是在找一份圖紙,那份圖很重要,因此需要我親自坐鎮。”
“那是一份當年公輸家家主耗儘心力設計出來的圖紙,傳聞若是得到它,攻城略地不在話下。公輸家當年也就是因為這份圖紙,才會被各國圍攻。我之前收到消息,傳聞圖紙就在梁朝,被藏在附近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
確定了大致方位之後,穆清睿在此守了幾個月,終於要到最後的結尾了。
找隱秘地點這種活,不該是她的專業嗎?淮素迷茫的看著穆清睿,有她這樣的高手不用,傻愣愣的自己找,累不累啊?
穆清睿有些不自在的道:“已經找的差不多了,大概的位置已經確定下來了。”所以也就不用勞動淮素了……
淮素恍然,剛要開口,一名暗樁悄然前來:“……將軍,陸藜想見一見淮素姑娘。”
“有什麼好見的?”穆清睿卻沉下了臉:“他隻要把他需要說的事情通通說出來就可以了。”
“世子,讓我見一見他吧。”淮素道:“我也很好奇,他想找我說什麼。”
穆青睿聞言抿了抿嘴,有些懊惱——他做事向來很有分寸,卻不假思索的就要為淮素做決定。
“抱歉,是我失禮。”穆青睿輕輕的對淮素道,接著扭頭吩咐暗樁:“先去收拾好,我們一會就過去。”
暗樁領命退下,過了一會,又匆匆趕回來回複,說已經收拾好了,請淮素過去。
淮素不明白要收拾什麼,她也不問,安靜地跟著穆青睿來到了他們臨時審訊陸藜的地方。
陸藜被雙手綁縛吊在一棵下,臉色慘白,看著就是一副失血過多的樣子,身上的衣服倒穿的整整齊齊,疑似有傷的地方也被繃帶包裹,周圍也沒有什麼血漬,不過淮素還是聞到了一股十分濃鬱的血腥氣。
淮素倒不是很在意,這幾年她也算是經驗豐富了,審訊她沒親眼見過,不過血腥氣倒是經常聞,適應十分良好。
穆清睿卻還是略有不滿的皺了皺眉,畢竟當初淮素被墓地中的屍骨嚇到的事情他還曆曆在目,這裡的血腥氣,還是太濃了……
“你找我來,到底想說什麼?”淮素也不客氣,直接開口發問。
“……我說我沒想著背叛老師,你信不信?”淮素沒想到陸藜開口竟然是這麼一句。
“我信不信有意義嗎?”淮素好笑的看著他:“不管你想沒想,淮家全家都死絕了,我信了就能讓他們活回來不成?”
陸藜被噎了一下。
“我……我一直都知道,你娘過得不好。”雖然淮素這麼說,陸藜還是忍不住向淮素傾訴:“可是我卻沒什麼辦法幫她……她畢竟已經是明家妻。”
“老師,老師明明是文人之首,他一句話就能讓明毅身敗名裂,可是他為了所謂的清名,隻知道讓師妹忍忍忍,順從婆婆,順從丈夫,她還不夠順從嗎?連一個妾都能騎在你娘頭上。你那個庶妹,搶了你多少回東西,你都忘了嗎?”
“素素,你娘不委屈嗎?你不委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