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素迅速翻檢著係統,從裡麵翻檢著藥物。
“我並不是直接摔在地上。”穆清睿又咳嗽了兩聲,拍了拍身下被他砸成肉泥的苗環:“有人做我的墊子。”
雖然苗環的屍體被砸的稀巴爛非常惡心,不過淮素還是忍不住鬆了口氣,正要開口,就立刻被穆清睿攬入懷中。
“世……”淮素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鏗的一聲,又是一枚箭羽被穆清睿劈斷。
“我們得快走了,淮姑娘。”鏗鏗兩聲,又是兩枚箭羽被劈斷。
淮素點了點頭,下意識就要起身,立即感受到腳下一陣劇痛。
“唔……”剛剛太過擔心穆清睿,她都忘了自己的腳了。
“淮姑娘?!”穆清睿的聲音微微一緊。
“我的腳好像斷了。”淮素微微動了動腳,立即便感受到錐心之痛。
“失禮。”穆清睿二話不說就將淮素背在背上,立即向森林深處衝去。
“世子,避蠱珠。”臨走時,淮素眼尖的看到了那一抹吞吐著煙霧的玉白色珠子。
聽到淮素的話,穆清睿兩步衝到避蠱珠旁,撿起避蠱珠繼續往森林裡衝。
“暫時沒辦法為你包紮傷口,淮姑娘暫且忍耐一下。”
淮素努力點點頭,同時抱著穆清睿的手感受到手下一陣黏膩:“世子……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是苗環的。”穆清睿努力平穩自己的聲線,卻依舊能聽到其中的虛弱。
淮素咬了咬牙,他們雖然跳下了懸崖,但是距離擺脫危機還有些距離。
在森林裡左支右轉,略微遠離了那些追兵之後,穆清睿將淮素放下。
略微喘了口氣,穆清睿在一旁撿了兩根樹枝:“你的腿得儘快固定。”
淮素微微點點頭,勉強伸出右腳。
“我失禮了。”穆清睿說著,將淮素的鞋子脫了下來:“我要將你的腿骨對齊,可能有些疼,你忍一忍。
為了調節情緒轉移注意力,淮素露出一個笑容:“世子,每次都要說一句失禮,累不累啊……啊!”
淮素疼的冷汗都冒出來了,眼淚汪汪的看著穆清睿,動手之前都不說一聲的嗎。
“抱歉……隻是我若說的話,你怕是會更緊張。”穆清睿說著拿樹枝固定住淮素的腳。
“休息一會,我去找些水。”穆清睿說著要起身,然後被淮素拉住了袖子:“……你的傷不上藥嗎?”
穆清睿看了身上還未乾透的血漬:“不是我的血……”
淮素抓著穆清睿不鬆手。
“我真的沒事。”慕清睿伸手拍了拍淮素的手,淮素抿了抿嘴,鬆開了慕清睿,任由慕清睿離開去了不遠處的小河邊。
過了好一會,慕清睿才回來,還帶了些水和野果,二人匆匆吃了之後繼續上路。
身下的肩膀比之前厚了一些。
“抱歉……世子,我不應該衝動對付苗環的……”淮素有些愧疚。
“不,這是最優選擇。”穆清睿的語氣充滿了肯定與安撫:“不殺了苗環,我們就無法擺脫他們的追捕,你的選擇沒有錯。”
“而且,你也是相信我的實力,才選擇優先對付苗環的不是嗎?”
淮素自己也不知道,優先對付苗環,到底是存心報複更多一些,還是因為穆清睿說的理由多一些。
不過,穆清睿說的也沒錯,隻不過若是她動手之前能再多考慮一下,也許會有兩全的辦法。
“這世間門哪有什麼兩全的辦法,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穆清睿說道:“隻看代價比起獲得哪個更值得。以這樣的代價殺了苗環是非常值得的。”
沒有了苗環指路,沒有宗政嶼指揮,那些士兵群龍無首,隻憑著一股氣性沒頭蒼蠅一般在森林中到處亂轉,尋找淮素與慕清睿二人的蹤影。
雖然人更多,可淮素想要避開他們卻更加容易了。
再有慕清睿手腳輕盈,五感敏銳,兩人協作之下隻用了半天就鑽出了森林,向著遠處的小小縣城走去。
二人身上衣衫不整滿身血漬,進了城妥妥的危險分子,慕清睿也不得不做了一回梁上君子,悄悄潛入村子裡,扒了兩件衣服來換上。
淮素還給慕清睿換了發型,兩人一看活脫脫的梁朝本地人。
縣裡管的不嚴,穆清睿背著淮素就去了縣裡的醫館。
大夫看了淮素的腳,肯定了穆清睿的固定技術,然後開了一劑藥,就讓穆清睿帶淮素離開。
穆清睿去為淮素稱藥,淮素趁機問大夫穆清睿的傷勢。
她剛剛用全景模式看過了,穆清睿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有偷偷讓大夫看他的身體情況。
外表看起來,一些劃痕,肩膀一道貫穿傷,還有大片大片的青紫,可內傷卻是看不出來的。
“那小夥子身體不錯,都是些外傷。”大夫笑著說:“姑娘是和阿哥私奔出來的?被追的時候弄傷了?”
說的淮素微微一愣,她忍不住低下頭,紅暈染透了她的脖頸。
“那小夥子對你一定很好。”大夫善意的調侃了一句。梁朝的風氣比晉朝要開放不少,像是婚前私定終身簡直就是常態,被長輩阻止的小情侶偷溜也有不少。
抗得過長輩,過個幾年小情侶帶著孩子回去也就被家裡接納了,就算抗不過,各自男婚女嫁,也沒什麼影響。
不過像這樣一看就一身貴氣的男女私奔的卻很少。一個是貴族家族的防範要更嚴密一些,另一個則是因為貴族女子受到的管束要更甚一些。
貴族的女子可沒有平民自由,一旦被抓回去,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成為男方的妾室,更慘的被病死的也不少見。
貴族女子私奔需要更大的勇氣,所以那大夫才說穆清睿對淮素很好,才能讓淮素有勇氣和穆清睿私奔。
“嗯……”淮素深深低著頭,然後又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過兩年還是和你阿哥回去吧,總和家裡擰著也不好,好好說兩句求求情,家裡人總是希望你們好的。”大夫見穆清睿拎著藥回來,再善意的勸了淮素一句,就讓二人離開了。
“大夫和你說了什麼?”穆清睿問淮素。
“在問我們的身份,我糊弄過去了。”淮素笑吟吟的道。
“我們的身份……確實是件麻煩事。”穆清睿沉吟,他們乾掉了宗政嶼,接下來怕是要被全國搜捕:“我們需要一個可以偽裝的身份。”
“我覺得大夫給我們的想的身份就挺好的。”淮素道。
無論是她還是穆清睿,自幼的教養都深入骨髓,就算主動收斂,不經意間門還是會暴露他們良好的氣質與教養。
尤其是穆清睿,他還是一位廝殺多年的將領,裝普通人是裝不來的。
不如略微暴露自身的異樣,以掩蓋他們真正的問題。
穆清睿卻微微一僵:“這……不合適……”雖然淮素的名節已經被他毀了很多次了,可那都是不得已,主動以夫妻名義在外行走,這對穆清睿來說,還是太出格了些。
想不到穆清睿這方麵還挺古板……淮素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麵上卻十分大義凜然:“世子不必顧慮太多,逃出去才是我們首要目標。此事你不說,我不說,回晉之後自然過水無痕。沒有人會知道我們這些日子的經曆。”
雖然淮素說的對,可穆清睿卻十分不開心。
“淮姑娘……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怎麼能用沒有人知道就……你知道這樣的事情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有多嚴重嗎?”穆清睿的聲音有些生硬,他很生氣,想要斥責淮素的這番話,卻因自身的教養而說不出口。
“世子,你會因為我名節儘失,就看輕我,瞧不起我,認為我自輕自賤不堪為人嗎?”
“當然不會!”穆清睿脫口而出。他並不覺得一個女子的名節有多重要,或者換個說法,他認為一個女子身上有其他更重要的特質比名節更重要,將名節等同於一個女子的生命,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極其荒謬。
可世人不覺得,他們隻會揪著女子身上的汙點,否認她其他一切優秀的特質,然後將她狠狠的踩到泥地裡。
穆清睿守禮節,隻是不希望會有女子因為他的失禮而遭受到其他人的非議與攻擊。越是對名節這種東西感到荒謬,就越能清楚的知道失去名節對女子的傷害有多大,自然也越不敢輕舉妄動。
“那可正好。”淮素笑眯眯的道:“我也不會。”
“對我來說,名節這種東西,就是一坨刷了金漆的狗屎。”淮素微微收緊了抱著穆清睿脖子的胳膊,以她的謹慎,本不應該將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論告訴穆清睿,不過在知道穆清睿的態度之後,她有些許想要將心底壓抑的秘密脫口而出的衝動。
穆清睿微微一僵,雖然他常年在軍營中,聽慣了兵士口中的粗言粗語,他沒想過會從淮素口中聽到這麼……粗魯的話。
“我需要的時候,我會拿它來裝飾我的裙角,讓它更加華麗。但是如果它的存在會威脅到我,我也不會抱著它去死。”雖然話很粗魯,但是穆清睿卻聽懂了淮素潛藏的意思。
“世子,我並不在乎我的名節,可是我想要活著,好好的活下去,回去見我娘,能請您……委屈一下,配合一下我嗎?”
“這怎麼是委屈。”穆清睿也是第一次如此明確的聽淮素向他吐露自己的心聲,一絲淡淡的喜悅從內心深處湧出:“隻要淮姑娘不介意,那我就失禮了。”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換個稱呼?”淮素想了想,還沒開口,穆清睿就輕笑道:“那我和妙兒一樣,叫你素素?”
“那我叫你……睿哥哥?”淮素同樣輕笑了一聲,呼吸噴在穆清睿耳邊,穆清睿隻覺得耳根一陣酥麻。
“睿哥哥,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妙兒應該會先把地圖和圖紙送回去。”穆清睿推測道,這是出於對穆清妙性格的判斷。
淮素看了一眼地圖,確實,苗琅和嚴沛已經與穆清妙彙合,雙方正迅速向邊境趕去。
“那我們隻能靠我們自己了。”淮素低頭看圖紙,試圖找出一條不走城池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