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王好了,昨天那事以後,她還是暫時不要出現的比較好。
燕長庭一聽,唇角又翹回來了,他忙問:“那你今天打算乾什麼呢?”
“乾什麼啊?唔,先去看看二姐和彘兒吧!都好久沒去看她們了。”
燕長庭點點頭,不過他提醒沈箐,“不過今天可能魏渠帶她們出門去了。”魏渠也和他一起回來的。
“去哪裡,逛街嗎?”
彘兒這小妞,十分地活潑,已經學會走路了,屋裡關不住她,整天想出門,她姥爺她舅舅天天有空就帶,這個沈箐是知道的,可是魏渠?
她一臉驚悚,什麼情況?這裡頭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顯然是有點情況的,燕長庭照直說:“近來隻要回西垣,他就會過去探望她們母女。”
而魏渠近來回西垣都挺積極的。
魏渠是被耽擱了的大齡青年,都快三十了,而沈恬是個溫柔似水的古典美人,和沈箐完全不是一類型,真正體貼溫柔的大家閨秀。
前頭沈箐燕長庭忙著榮王的事,她外甥女則是拜托魏渠護送回來的,畢竟一個未滿周歲的小嬰兒不好這麼趕路,居然還產生了意外的化學反應?
沈箐還不知道呢,天啊!
她拍拍額頭,太魔幻了,“……行,那我們先去看看吧。”
震驚完畢,沈箐往沈恬母女的院子去了,到那邊一看,還真出門了。
她嘖嘖嘖一番,等她吐槽完這個不可思議的世界之後,一直在點頭附和她的燕長庭頓了頓,他有點期待問:“那今天你是不是沒其他事了?”
他特地打聽過的。
“前線和內政也沒什麼大事兒。”
所以,燕長庭今天騰出一天,給自己放了假。
他有點期期艾艾:“今天是補天節,我們出門玩吧!”
他們都好久好久,沒有一起出門玩耍過了。
沈箐側頭,燕長庭有點緊張,半晌,她點點頭,有點歡快:“行啊,那走吧!”
原來今天是補天節啊,那就給自己放一天假唄!
她十分愉快地決定了。
燕長庭大喜,一拉她的手腕,兩人往府邸後門跑了過去了。
這樣的情形,曾經有過很多很多次,帶燕長庭偷溜出門玩耍,沈箐輕車駕熟。
兩人也沒帶親衛,直接拉馬穿過後門,到街上去了。
補天節,現代可能很多人不知道這個節日了,但在古代卻挺隆重的。
今天不管主婦和少女都不動針線,意思就是不乾活兒,祭女媧,小家小祭,大族大祭,官方有祭祀活動,城鎮和村莊都有專門的街祭和村祭。
說是祭祀,其實也差不多等於廟會形式,玩的鬨的吃的,今天還有個特殊活動,就是戴彩石洗野浴,補天浴日嘛,男女老少都會趕到河邊,撩衣袖撩褲腿,去澆一澆洗一洗。
沈箐從小最喜歡這種民俗節日了,濃鬱古色古香的節日氛圍是現代沒有的,她基本每個節日都不落,能出門的出,不給出挖門盜洞也要出。
所以也算十分熟門熟路了,混進熙熙攘攘的人群,興致勃勃從街頭逛到街尾,然後撿了幾個喜歡的攤子解決了早飯,之後踢踢踏踏騎著馬出了城,圍觀了補天廟會,之後燕長庭像變戲法一樣,攤開手心遞給她一塊雀卵大的彩石。
尋常彩石,是石子染的,街邊一文錢一個,店裡三文,到了今晚收市價格大約還能折半。
但燕長庭遞給她的這塊彩石,是真寶石,玳瑁,古代玳瑁本就很珍貴,而他這枚,紅白相交,顏色鮮豔,又晶瑩剔透,花紋清晰色澤柔和明亮,居然還做出了拇指大小的雀卵大小。
要知道這玩意幾年才長一毫米的,這得多難得啊!
燕長庭輕聲說:“是在洺城得的。”
他當時一看見它,就想,她肯定會喜歡。
不過本來是沒有孔的,他費了很多心思,才在上頭鑽了一個小孔,穿上了一條五色彩繩。
要是沈箐以後想用來鑲釵環,也可以解下來重做。
沈箐摩挲了下彩石,很快就發現小孔有點新,她瞅了他一眼,沒吭聲,把它掛在脖子上,她興致勃勃左右看看,又問:“那接下來,我們去哪呢?”
“去河邊吧。”
也對,野浴嘛。
但沈箐發現,燕長庭說這個的時候,眼裡的光芒好像一下子就絢爛了起來。
他拉著她的手,兩人打馬往垣水奔去,他帶路的,沒有往人群最密集的中段,反而往上遊去了。
西垣上遊是山,走到半路下了雨,不過不大,兩人披上蓑衣,微雨紛紛,反而十分應景,路上的大人小孩都歡笑了起來。
今天開春早,雨水不多不少,綿綿密密潤澤大地,這可是個好時年。
遠處青山如黛,一泓玉帶河自上遊蜿蜒而至,芳草萋萋,馬蹄踐在不知名的野花上,留下滿地的芬芳,一直到垣河邊,沈箐才知道燕長庭為什麼這麼高興。
原來他今天真準備了節目。
一艘小小是漁舟,他披上蓑衣卷起褲腿,讓沈箐坐在船欄上,他一撐篙,小舟就悠悠去了。
這正是個落蕊紛飛的好時節,水暖春江,魚躍鴨肥,又未有洪水期,一江春水碧粼粼,儘是看不儘的大魚小雨在水下穿梭遊動。
沈箐玩心真的起來了,站起來用力拋網,可惜她不是漁夫,這裡的魚兒太聰明了,拋了七八.九十回,結果差強人意。
結果隻捕到大魚四五條,小魚十來二十條。
沈箐把小魚都放回去了,興衝衝提著她的大魚,噠噠噠打馬回府。
回到郡守府,她提著濕漉漉的褲腳和她今天的收獲,正在燕長庭催促下回院子先換衣服。
臨進去前,他忽然和她說:“我們今天先打魚,等以後有機會了,我們再出海。”
沈箐一愣。
原來是這樣啊!
他問:“出海和這個是一樣的嗎?”
這個傻子。
當然是不一樣的啦。
玩海釣和內河打魚怎麼能一樣?
可是沈箐回頭,看著他那雙晶瑩剔透的漂亮鳳眸,他笑得很高興,她卻並沒說出這樣的回答來。
半晌,她笑著說:“不知道啊。”
她偏偏頭:“想來應是差不多吧?”
燕長庭果然更高興了,“那我多練練!聽說海上風浪大著呢。”
“好啊,那你就好好煉。”
他笑著,接過沈箐手上一直舍不得放下的大魚,催促她:“你快去換衣服。”又懊惱,他忘記帶替換的衣裳。
沈箐笑笑,轉身快步往裡行去,在關門的時候,她回頭望一眼,燕長庭還站在那裡,一手拎著五六條滴答淌水的大魚,翹著唇,在抬頭望著她的方向,
……
他的心意,她都體會到了。
可能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這麼一個人這麼把她放在心上。
這頓魚宴,大家都吃了津津有味,沈箐享受自己勞動成果,本來也該喜滋滋的。
但她高興之餘,難免也添了幾分不是滋味。
沉甸甸的,墜在心坎上。
吃飽回房間,她抓抓頭發,啊啊啊快禿了好不好?
燕長庭越是這樣,她越是左右為難啊。
她都舍不得傷他的心了。
可是,那邊卻也有她割舍不下的東西。
這一點,大概隻有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係統最了解了。記憶裡那個青蔥還帶著一點點稚嫩的小姑娘,眼睛閃閃發亮,天天和它念叨要解開媽媽和弟弟的誤會。
隨著年長,倒是不念了,卻牢牢擱在心上。
二十多年堅持不懈,人這一生能有多少個二十年,都成執念了。
沈箐苦笑,說不知道怎麼辦了的時候,它想了想,提議她:“要不,消除他的記憶吧?”
“什麼玩意?”
沈箐把蒙頭的被子拉下來,霍地坐起。
係統再說了一遍,他們多年相伴,見沈箐這麼煩惱,它也挺著急的,於是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可以耗費能量消除他們的記憶。”
就好像現代出車禍,某些人會永久性失去一段記憶那樣,或許是忘了某個人。
人腦子是個很精密的東西,係統擅掃描,可以精準打擊,理論上是可以做到的。
“你不放心的話,咱們可以先找幾個人試試。”
這樣的話,燕長庭忘了她,她就不用再煩惱糾結了。
沈箐:“……”
沈箐:“這不大好吧?”
“而且你也沒有多少能量了吧?”
據她所知,就兩千出頭,所以近來她都沒再用係統開小掛了,不然以後能量一消耗完,這小東西也要完蛋了。
這麼些年小夥伴,她都把它當人了。
這一點,係統反而很樂觀:“早晚都要消耗完的,你彆在意啦。”
沈箐在意它,它心裡很高興,能幫到沈箐,它也很高興,不過高興之餘,不忘提醒她,“不這麼辦,你還有其他法子嗎?”
“難道你真的不回去了?”
二十年,不是二十天。
媽媽和弟弟,不是阿貓阿狗啊。
係統真心為她著想:“假如你真留下來,萬一將來後悔了呢?”
到時候它也不在了,那怎麼辦?
沈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