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個重大的突破。
兩人討論了一下,雖然還沒有結果,但心情都還算不錯。
“行了,”沈箐打了響指,“我們先回去吧。”
“等閔姑醒了,估計就會有大進展了。”
燕長庭點頭同意,他也是這麼認為的,於是吩咐陳夷等人幾句,就準備原路折返了。
他偏頭又看沈箐,卻發現沈箐單腳蹦躂了一下。
“有點崴到了。”
沈箐動了動腳腕,之前圍攻那個灰衣人,毒針攻勢固然有效突破了對方的防線,不過灰衣人一振臂激彈的回射也極其犀利,她反應快沒傷著,不過急躍落地的時候有點拐了一下。
她這左腳最近有點多災多難啊。
先前再追的時候精神極度緊張沒覺得有什麼,這會兒一停下來,還挺疼的。
再加上她功底不夠燕長庭深厚,這一路疾追這麼遠,真氣已經見底了,這會兒正有點喘,走回去有些費勁兒。
陳夷張雲等人十分默契,互相攙扶著傷者,已經往回走了。
沈箐:“……”
沈箐嘬嘬牙花子,好吧,她也不矯情,食指繞了個圈,示意燕長庭轉過身來,“你背我。”
走屁,不走了,他奶奶的!
燕長庭樂意至極,立馬背轉身,半蹲俯下身軀,沈箐跳了上去,他一托她的腿彎,就把人背起來了。
他很高,沈箐環視一圈,果然高個子看的風景就是不一樣哈。
“很疼嗎?”
他碰了碰她的腳踝。
“還行,就崴了下,回去揉點兒藥酒估計沒事了。”
沒腫沒青,問題不大。
彼時,兩人正從高丘上往下走,張雲陳夷等人除了沒崴腳情況和沈箐也差不了太多,都是放緩速度一邊走一邊恢複的,燕長庭也不急,不疾不徐綴在後麵。
天色已經黑透了,繁星閃現,藏藍的蒼穹一望無際,原野的夜風有些涼,帶著泥土的芬芳氣息和草葉的清香,春蟲鳴叫的唧唧聲不絕耳。
微風徐徐,新生的草浪一浪接著一浪,蕩出一派溫柔之色。
夜晚很恬靜,燕長庭的腳步不自禁放緩。
這樣的夜晚,他背著他的心上人徐徐而行,大概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時光了。
沈箐也很歡樂,因為她發現了一個新大陸。
“咦?”
剛才追逐的過程中,鎧甲太重了,速度很吃虧,於是他一邊急追一邊直接把這玩意給卸了,頭盔也扔下了,此時正一身十分貼身的黑色紮袖勁裝,長發也僅僅用發帶束住。
晚風吹拂,發帶飄動,沈箐嗅到了刨花水的味道,燕長庭頭發本就烏黑綢亮,加了刨花水更顯光潔柔潤,他很明顯用心整飾過,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再定睛一看,那飄揚起的發帶居然還是玄黑繡暗紋的,黑色暗紋,配著一點點銀線,纏枝雲紋繡得十分精致。
哈哈他居然偷偷打扮了。
打扮起來給誰看的,不言自喻。
可兩人太熟了,沈箐居然今天才發現。
她忍不住笑了,嗤嗤低笑了半晌,哈哈大笑。
“笑什麼?”
“笑你呀!”
沈箐笑而不語,沒告訴他自己在笑什麼,燕長庭聽見她笑得歡樂,他跟著笑起來了。
“傻樂什麼?”
真是不忍直視啊。
沈箐笑得更加大聲。
她聲音清脆,隨著晚風在草浪上起伏,夾雜著遠處的蛙聲蟲鳴,蒼穹曠原,踏著星光而行,忽衍生出了一種如絲的浪漫。
有那麼一瞬間,沈箐居然生出了幾分戀愛的感覺。
星光,草原,心隨風而動。
隻是這種感覺一閃而過之後,她笑到一半,卻滯了滯。
有一張在她記憶中永不褪色的麵龐在她眼前一晃而過。
那是個一身素雅連衣裙、永遠都對著她溫柔微笑的女人。
這是她媽媽的臉。
“怎麼了?”
燕長庭十分敏感,沈箐笑著笑著突然不笑了,他回頭,雖沒能看清她的臉,但他敏感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沈箐想起媽媽,又想起了她的親弟弟,那個倔強敏感又敏感的男孩子,她疼入骨的小弟弟。
沈箐突然想起係統說的,‘假如你選擇留下,萬一將來後悔了呢?’
她笑不出來了。
燕長庭回頭問她怎麼了,她對上他那雙漂亮的鳳眸,還有眼角那顆似曾相識的小小美人痣,頓了頓,半晌才若無其事道:“沒什麼,我想起媽媽了。”
古人也說媽媽的,媽媽就是娘親的口語。
燕長庭一愣,“嗯,……過幾天,就是虞夫人生忌了。”
他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了。
“是啊。”
燕長庭安慰:“你彆難過,到時我們一起去拜祭她。”
“好啊。”
過幾日,確實也是虞氏的生忌了,不過沈箐沒告訴燕長庭的是,此媽媽非彼媽媽。
對於虞氏,其實沈箐不算難過的,不同沈正崧和沈雋,虞夫人在她來了以後沒兩年就去世了,虞氏是個很溫柔美麗的夫人,對她也很好,但距離媽媽吧,還是差了一截。
她心裡的母親,媽媽,隻有一個人。
不過思緒再怎麼千轉百回,沈箐也沒表現出來,聽燕長庭這麼說,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好啊!”
“到時候咱們就一起去。”
可燕長庭就沒感覺出來嗎?
不是的。
他沒談過戀愛,對這方麵如同一張白紙,也沒有借鑒的例子,但他很敏感地意識到,氛圍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
剛才那種仿佛飛揚起來,甜絲絲的的感覺,在沈箐笑聲滯了那會,就戛然而止了。
她雖仍笑著,但感覺和剛才完全不一樣。
“嗯。”
燕長庭也笑著應了一聲。
他轉回頭時,臉上微笑卻不禁斂了下。
隻不過,沈箐很快就重新說笑起來了,氣氛恢複輕快,燕長庭也高興起來。
但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差了點什麼。
他忍不住握了握手,想抓住什麼,但這當然不可能。
這讓燕長庭有點困惑,還有點著急,但他不知自己在急什麼,想起沈箐剛才說的“媽媽”,他皺了皺眉。
不過現在並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沈箐正在和他說話呢,他專注傾聽了起來。
至於那種不知名感覺,隻好先按捺了下來。
……
沈箐遙望繁星,片刻又笑了起來,“咱們走快些吧!”
前頭陳夷等人已經恢複了一些,不過並沒有馬上提速,而是回頭往他們這邊偷偷張望。
沈箐拍拍燕長庭胳膊,示意他加快點。
——哎!不管將來怎麼樣,她都肯定會先將眼前這茬子事搞定再說,天下太平了,燕長庭的煩憂沒有了,她才能放得下心來。
她希望他好好的。
這個初衷是從來未曾改變過的。
哪怕是沈正崧沈雋,可能都沒來得及夠她對燕長庭的感情深厚。
在他飛掠而起那一刻,她用力擼了一下燕長庭的發頂,微微笑了下,把胳膊枕在他的肩膀。
聽得出來,她似乎重新開心起來了,燕長庭也很高興,被擼亂的鬢發也不介意,他回頭衝她笑了一下,將那點點不可名狀的感覺暫且拋到一邊,立馬提升了速度。
燕長庭是真的強,內息綿長不絕,兩世加持飆升到了頂點,縱越輕掠,踏草而行,不疾不徐極之從容,剛才的連續追擊仿佛一點都沒有對他造成影響。
沈箐不免有點奇怪:“阿庭你好厲害,咋煉的?”
她見過燕長庭的武力值上限,並不止一次,但內息深度還是第一次這麼直觀,要知道內家功夫的積累就像蓄水池,要拓寬拓深,再高明的功法也得時間累積,燕長庭的內息綿長得讓她有點驚訝了。
燕長庭腳下一滯,差點栽下去,他掩飾笑笑,趕緊說:“其實也有些空耗了,不過這功法能邊催動邊回緩。”
意思就是耗能充電兩不誤了!
沈箐羨慕極了,她祖父這套功法這麼厲害啊,“他當年又不肯教我,還騙我說女孩子學了會長胡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