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怨恨凝成的箭矢猛地射出, 漆黑的箭矢裹挾著雪藍色的烈焰射中了對方的肩膀。
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出現在視線中,那兩張一模一樣的麵孔。
“神無月老師……”夏油傑滿臉震驚地看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人。
“神無月老師!”
“嗡——”腳下突然傳來奇怪的嗡鳴。
夏油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麵前轟然墜下。接著,受他操控的咒靈像是撞在了一麵透明的牆壁上, 整個世界都在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夏油!”神無月鏡猛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弓。
“不要擔心。”和他有著一樣麵孔的咒靈笑著擺擺手, “我隻是不想讓彆人打擾到我們的談話而已。”
“作為設下咒言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被箭射中的咒靈回頭望向他, “八浮雪華咒的效力是絕對的,我的確沒有辦法對抗用生命作為代價說出的咒言,所以我隻是用了某種辦法讓他暫時沒有辦法行動。”
神無月鏡滿臉殘念地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說實話, 怪惡心的。
“所以,我們聊聊吧, 風間月。”
“不,應該稱呼你為神無月鏡。”對方停頓了一下, “或者說, 神明大人才對吧。”
猝不及防就被扒完所有馬甲的神無月鏡:???
乾, 差點忘了這是個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東西。
“您不用驚訝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那人像是絲毫不在意胸口的傷痕一樣笑著向他走了過來,眼裡的神情說是欣喜, 倒不如說是狂熱, “初次見麵,請允許我自我介紹, 我的名字叫羂索, 是一名術師。”
“您或許沒有見過我,但我知道所有有關於您的事。”
“千年之前您為了拯救蒼生而死,禦三家的咒術師不僅沒有心懷感恩,甚至還設法奪走您的眼睛和力量。”
“自己被活生生挖出來的眼睛出現在自己的學生身上, 這種滋味不好受吧。”對方一副仿佛和他當場共情準備和他貼貼的表情。
“可憐這些人還不知道, 他們引以為傲的繼承術式, 全部都是來自於千年之前對神的掠奪。”
神無月鏡感覺自己要嘔出來了。
謝邀,沒有不好受,倒是你現在占著老子的身體讓老子覺得很惡心。
“所以,來吧,神明大人。”
“和我一起拯救這個腐爛發臭的世界吧,我們會重建這個世界的秩序,人類將因我們得到救贖!”
“重建世界秩序? ”神無月鏡也是被這番話給驚到了。
好家夥!他當場一句好家夥。
他真心覺得這狗東西當個咒術師真是浪費了,這他娘應該是個搞傳銷的天才。
敢情是以為他到現在還在記恨自己被咒術師挖走眼睛的事,以為說一番為他抱不平的話就能讓他反水?
神無月鏡二話不說立刻合攏十指,極致的雪白以他為中心猛地散開。
怎麼說呢?
話說得不錯,情感也挺到位,但可惜整的是個爛活。
鄙人並沒有這種世俗的**。
“我對你說的話沒有任何興趣。”倒是對你怎麼死有那麼一點點的興趣。
神無月鏡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無數碎裂的鏡麵隔絕空間,鏡下是烈火燒灼的黃泉地獄。
重建世界拯救人類?
我看你是當了一千多年的咒靈天天待在屍體裡胡思亂想所以腦子不大清醒。
神無月鏡抬起手指,「曜」、「獄」將領域中的人層層鎖定,天照降臨。
“千年之前發生了什麼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神無月鏡再次舉起了手裡的長弓,雪藍色的火焰在手心彙聚。
“與其在這裡說廢話,倒不如想想該怎麼求饒才能讓我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還拯救人類?拯救尼瑪呢!沒個幾百年腦血栓都想不出這麼搞笑中二的想法。
早點洗洗睡吧,傻逼!
“領域展開——「天照日曜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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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鏡麵在頭頂閉合,火焰燃起。
天照日曜界內是絕對由他主宰的世界,進入其中的一切生物生死皆由他定奪。
神無月鏡麵無表情地看著被天照焚燒抹消靈魂的人,抬手就是一箭正中眉心。
總感覺這貨死得太容易有點不放心,還是補個刀比較好。
“神明大人。”已經被天照焚燒掉半張臉的咒靈突然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從你進入帳開始,你就一直在使用會讓你壽命縮短的咒術,你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吧。”
神無月鏡猛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說的沒有錯,從進入這個帳內開始,他就一直保持著高強度的咒力輸出,無論是召喚荒骷髏清掃低級咒靈,還是展開天照日曜界強殺那兩個特級咒靈,就連附靈術式的使用都在不斷地消耗他所剩無幾的命數。
但這話從這個能在屍體裡待一千年的變態嘴裡說出來,總覺得讓人有點毛骨悚然。
“嘖。”
神無月鏡立刻加大了對領域的咒力輸出,雪白的烈焰瞬間就把領域內的人吞噬得一乾二淨。
應該是解決了吧。
一旦被天照焚燒,所造成的傷害就完全不可逆,他的領域又自帶壓製咒力和控製行動的作用,可以說隻要是被他的領域鎖定的生物,能夠活著逃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神無月鏡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血痕,被挖掉的左眼淅淅瀝瀝地往外淌著血絲,這是這副身體快要到極限的征兆。
雖然他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
神無月鏡走到了獄門疆前。
把五條悟成功封印後,重新變成方塊的獄門疆落在地上。
作為千年前高僧圓寂後化身的特級咒物,獄門疆雖然沒有強大的攻擊能力,但它毫無疑問是最強大的封印結界。
一旦達成封印條件,誰都不能逃脫獄門疆的封印,即使是擁有蒼天之曈的五條悟也是如此。
但這並不是無解,隻要他願意付出等同的代價,他就能像奪回順平的性命一樣,在獄門疆完成封印前將其徹底摧毀。
“看來沒有彆的辦法了。”神無月鏡回頭看了屏障後的夏油傑一眼。
“抱歉了,剛和你們見麵就要用這種方式離開。”
“老師!神無月老師!”察覺到了對方想做什麼的夏油傑用儘全力一次一次地衝擊著禁錮他的詛咒,砰砰砰的撞擊聲,砸在屏障上的手鮮血淋漓、深可見骨。
神無月鏡伸出手,在夏油傑聲嘶力竭的阻止裡慢慢挖出了自己另外一隻眼睛。
鮮血覆蓋了視線,劇烈的刺痛裡,他的整個世界就此陷入了黑暗。
“但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們做的事了。”神無月鏡握緊了手心的眼珠,粘稠的鮮血從他的指縫滲出,一滴一滴地落下,從他掌心燃起的雪藍色火焰形同盛放在屍山血海上的花。
落在地上的獄門疆開始顫動,像是被某種外力強行撐開一般,上麵睜開的每一隻眼睛都在流血,表麵也開始產生裂痕。
“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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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恢複對外界感知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他麵前雙眼流血的人。
視線在震顫,巨大的衝擊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聽見一旁傳來傑的呼喊,流血的雙手和不顧一切的姿態,但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一貫冷靜理性的人露出這樣悲痛欲絕的表情。
“老師……老師!”
“刺啦——”刀刺入血肉的聲音。
像是下了一場淅瀝的血雨。
五條悟的瞳孔在這一刻猛地收縮,溫熱的鮮血就這麼濺在了他的臉頰上。
一把匕首從後往前貫穿了身前人的脖頸,細線般延展的傷口,血如泉湧。
是「天逆鉾」。
五條悟感覺自己心口某處就這麼被撕開了。
那些曾經被他小心翼翼收藏進心底的溫暖回憶,那些隱匿在酸楚和淚水中不敢言說的情愫,終於在這一刻褪去熱意枯黃萎敗,徒留下無言的歉疚和酸澀,藤蔓般**地蔓延,無處隱藏。
“抱歉。”斷斷續續的,嘶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