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乾什麼?宋方霓看著屏幕幾秒, 然後,她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回來後繼續擦地。
過了十分鐘,有人敲門。
是梁恒波站在她家的門口。
他沒有按門鈴, 彎曲著手指, 重重地叩了叩門:“知道你在家。你不用開門, 回答我幾句話就可以。我問完立刻就走。”
很長時間的沉默。
梁恒波喉嚨滾動,他說:“第一個問題, 你和歐陽文分手了嗎?”
門裡靜悄悄,沒有人回應。
梁恒波低著頭, 將他的掌心按在門上, 他緩緩地說:“第二個問題, 你和歐陽文分手是不是因為我?”
也不知道多久,安靜的門鎖突然響了下。
門從內旋開, 梁恒波也同時抬起頭,他的鼻梁處青了一塊, 下唇腫成一個發硬的紫色塊狀, 也是全身的酒氣。
宋方霓冷淡地說:“梁總是打算讓保安把你請走呢,還是讓警察把你請走呢?”
梁恒波卻一字一頓地說:“先回答我, 為什麼不答應歐陽文的求婚?”
她說:“我也有兩個問題要問你, 第一個問題, 看我這麼慘,是不是開心?第二個問題是, 做一個混蛋, 您的內心是不是特彆有種滿足感?”
梁恒波卻反問她:“你就這麼想我嗎?”
宋方霓看著他,他的神情,但她真的看不出來端倪, 是幸災樂禍還是痛苦。
她甚至沒辦法告訴任何人,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在學生時代,有過短短幾個月的戀情,她先離開他,然後他現在靠近她,狠狠地拒絕和折磨她,以便讓她體會到他曾經的遭遇——她自認是循規蹈矩的好學生,成年後才稍微擁有自主權,然而人生就像複雜的物理題,即使她渴望做對每一步驟,在這個階段裡依舊得了零分。
真是累。對嗎?
乾脆,棄卷算了。
“無論如何。你破壞不了我的生活,我跟歐陽文複合了。下次見麵,麻煩叫我歐陽夫人。”她漠然說,準備關門。
梁恒波五指用力地按住門,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的臉看。
隨後,他評價了一句:“撒謊。”
宋方霓的牙齒輕微地在碰撞,心火難熄,簡直不吐出來就塞得難受。她想說,自己何嘗願意見到他。她當年主動離開他,也給自己下了一個永遠的jinx。這詛咒,在明不在暗,以至於她很難敞開心扉再去愛任何人。多年過去,還是做不到徹底放下……
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可能是自尊,可能是疲倦,或者是彆的。宋方霓此刻覺得她不在乎了:“我明白你恨我……”
梁恒波的眸子幽深帶著點壓抑,他一字一頓地說:“我當然有理由恨你。”
梁恒波上前一步,抓住她肩膀,開始吻她。
這是很多年後他們第一個吻。宋方霓卻隻覺得無比苦澀和沉重,她沒有驚恐,很堅決地躲開。他追過來,她立刻咬住他下唇,他悶哼一聲,她等待他伸舌尖,準備狠咬第二下。
但梁恒波沒有深入這個吻,沒有繼續動手動腳。他的鼻子移到她的臉頰,額頭,最後隻不過是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再歎口氣,這是他唯一製止她離開的動作。
期間宋方霓用著蠻力,始終用手臂撐著他的胸膛,但怎麼都掙脫不開。到最後,這就變成一個兩分鐘的擁抱。澄明的燈光,照著兩個人。
她鼻尖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和那股很淡的香水氣息,心裡極亂:“你喝醉了?”
梁恒波也不辯解:“確實喝了不少,我好想你。”
宋方霓心裡泛濫出一股微酸而茫然情緒,她悶聲說:“你走吧。”
他改用鼻子呼出一口氣:“好,明天我就離開上海了。”
宋方霓情不自禁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梁恒波感覺她放鬆了身體,便把她壓到門上,他用手掌撐住門,穩住身體,重新封印住她的唇。他把舌頭輕輕伸進來,這個吻,最初很涼,很溫柔,很綿延不絕,但越深吻下去越能泛起一種唐突的暖意,像多日梅雨後被路燈照射成銀白色的地麵,簡直令人雞皮疙瘩都起來。
宋方霓在這種溫存中感受到他對她的某種掌控,心跳很遙遠,時光和記憶又像一個疙瘩凝結在一起。
但就在萬物安靜的時候,裡屋的衛生間突然傳來持續的嘔吐聲,歐陽文在裡麵開始含糊地叫她的名字。
宋方霓依偎著他,沒有聽見。
梁恒波聽見了。但他表現的就好像什麼沒聽見,繼續深觸著她唇瓣,隨後移開,幾乎用耳語般的聲音對她說:“如果,歐陽文知道我現在正親著你,他會怎麼想?”
他能立刻感覺到她整個人重新僵硬了。
他們無言地站了會,隨後,梁恒波聽到女生的聲音逐字逐句地響起:“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打過電話,他的朋友,馬上就會把他,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