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話未說完,就被楊延宗一手捂住嘴巴,他眉目一厲:“噤聲。”
她語氣中不經意的漫不經心讓他眉心一跳,他瞪了她一眼,罵道:“怎麼說話的?!”
這丫頭的膽子當真是大極了,知不知道她說的對象可時皇帝!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就得掉腦袋的。
蘇瓷也機靈捂住嘴巴,瞅著他小小聲:“這不是有你嗎?”
她可是注意到楊延宗側耳傾聽過的,屋裡門外肯...定沒人,這麼小聲絕對沒第三者聽見的,兩人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然她可不會放開說話的,她又不是傻!
“你的本事我是相信的。”蘇瓷又給小小拍上一記馬屁。
口甜舌滑。
楊延宗輕哼了一聲,掐著她的腮幫子擰了一把,“這麼大的皇宮,你就這麼相信沒有一個比我強的?比如黃得衛?”
蘇瓷笑了一下,大眼睛瞅著他:“黃得衛?是之前在內殿那個大統領?唔,”她假裝點著下巴想了想:“我覺得你倆不相伯仲。”
男主的身手,可是原書蓋過章的,這號稱大內第一高手的黃得衛黃大統領,也就和他不相上下。
打鐵還需自身硬,楊延宗將來能走到那個地步,除了一分運氣,九分本事和實力是必不可少的。
蘇瓷上麵說相信他也不是開玩笑的。
不得不說,雖明知這丫頭就是個口甜舌滑的,這話還是非常順耳,楊延宗哼笑一聲,不過總算揭過這茬:“下次說話注意些。”他教訓。
蘇瓷感到挺新奇的,她最知道楊延宗是多麼能屈能伸的人,原書裡被侵犯,他一次又一次越過自己的底線冒險反殺,最後的對象甚至有皇權。
這麼一個人,對於皇權的敬畏應該沒到骨子裡去的,他可不是那些迂腐的士大夫。
不過楊延宗的教訓她聽見進去了,乖巧點頭:“嗯嗯!”
青蔥玉白一張粉嫩小臉,乖乖巧巧點頭,她聽話的時候總是特彆可愛。就是一雙眼睛靈動得很露餡,哪怕眼珠子不動,看著都不是個安分守己的。
楊延宗垂眸盯著她,伸手掐了一下她唇畔那個小梨渦,目光在她小嘴那抹嫩紅上停了下,從昨夜手術室那會分神留意她的時候,他有掐住她下巴狠狠吻她的欲望,可惜了,現在不是時候。
“你管好治療,其他的都不用管。”
“嗯嗯!”
那就最好,論心計她肯定強不過楊延宗這陰謀家的,這些讓人頭禿的事情不用她去琢磨就最好不過了。
楊延宗鬆開手,她就跑到圓桌旁吃飯了,剛剛宮人送來的兩個食盒,蘇瓷打開自己那個看看,是炒的小雞蘑菇和河蝦,湯都一樣,糕點是紅豆糕。楊延宗那個鹵牛肉和高湯獅子頭,糕點是栗子糕。
她喜歡吃獅子頭和栗子糕,於是愉快把兩個食盒換了個位置,自己打開食盒蓋子把飯菜端出來,抓起筷子大朵快頤。
吃飯皇帝大,她都餓了好幾頓了,不管什麼事都得填飽肚子再說。
她埋頭苦吃,剛端出來菜還有點燙,她舀起個獅子頭吹了幾下小心咬了口,又小口小口啜著湯,舒服吐氣,整張臉仿佛亮了兩個度。
楊延宗立在遠處沒動,瞥一眼窗外,又回過頭,盯了蘇瓷側臉片刻,目光幽深。
——每每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蘇瓷的時候,她總會刷新他的認知。
楊延宗足夠敏銳,僅僅從剛才蘇瓷隨口那句“暫時應該死不了”,他就敏銳察覺——蘇瓷對皇帝乃至皇權竟根本沒有那種發自內心的敬畏的。
他真的開始好奇蘇棣究竟是怎麼養閨女&#3034...0;,養的女兒一個比一個清奇,前麵一個蘇燕,後麵還有一個蘇瓷。
他搖搖頭,行到圓桌邊,挑眉盯了蘇瓷半晌,但這丫頭隻顧自己吃自己的,還抬頭瞅他,奇怪:“你站著乾嘛呢?快吃飯呀,不然都要涼了。”
楊延宗掃了一眼蓋得嚴嚴實實的另一個食盒,兩人一起吃飯,她居然隻記得擺自己的。
“我以為給夫君張羅衣食是婦人本分?”
蘇瓷才不怕他,她咬著勺子笑嘻嘻:“那不是還沒成婚嗎?”
你這理論也不成立哦!
不過她還是伸爪子幫他把食盒拖過來,以免這家夥借題發揮小氣吧唧。
……
不過到底皇帝病況一天不明朗,兩人也不可能真正輕鬆下來,等吃了飯,宮人來收了食盒碗碟,蘇瓷也沒再多說,先回去休息了。
在床上輾轉滾了好幾個圈,想了老皇帝,又想這輩子的爹媽姐姐,蘇瓷想,要是她真不小心狗帶了,人頭落地是醜了點,但到底有過一次經曆也沒很怕,就是爹娘和姐姐,大概會很傷心吧?
也不知會不會連累他們。
想到這裡,情緒有點低落,她開始祈禱,老皇帝你堅強點啊,一定要挺過去,她還不想死呢!
又等兩天,期間蘇瓷每天早中晚去注射藥物,不過傷口沒看過脈也沒把過,每次她來老皇帝都是閉目躺著的,不知真睡假睡,體溫也反反複複,不知道具體究竟怎麼一個情況。
隻不過,據蘇瓷近距離觀察到的蛛絲馬跡,她悄悄告訴楊延宗,皇帝情況應該在好轉的。
而兩人在德慶宮的待遇,從第三天開始提升了,具體表現在兩肉一菜一湯一糕點的夥食,變成四肉三菜一湯兩糕點,擺盤也精細了很多,宮人得用兩個超大食盒才能抬過來。
蘇瓷終於大大鬆了一口氣,她的觀察果然沒錯,最難的一關終於過了,待遇的提升意味著皇帝病況開始好轉啊!
她的心終於擱回肚子裡了,好轉就行,哪怕隻有一點跡象,她也有信心最終會痊愈的。
——那老皇帝固然年邁體衰,但給蘇瓷的感覺卻是個意誌力超強的,這一點可是很重要,病人意誌往往會在很多關鍵時刻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它甚至能彌補上一些年邁體弱帶來的弊端。
她總算能放心睡覺了,好好品一品禦廚出品的美食,甚至還有心情和楊延宗侃會有什麼賞賜。
然而,就在蘇瓷放下心頭大石的頭天,當天晚上卻發生了一件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和老皇帝無關,卻讓整個皇宮都震蕩了起來。
入夜,蘇瓷早早吃飽了飯,和楊延宗侃了兩句剛要攆他回房她睡覺了,卻忽然聽見外頭一陣急促奔跑的腳步聲。
砰砰砰急速奔跑!自宮門處衝入,楊延宗驀抬頭看去,蘇瓷還不解,但很快她也聽見了,那腳步聲沿著朱廊一路直衝到她的房門前!
是孫時平!
大冬天的,他跑得帽子都掉了,滿臉通紅重重喘氣,不敢停歇一把拽過蘇瓷的手就往外跑:“快!趙王中毒了!”
“蘇姑娘快!!!”
趙王,今年才四歲,前趙王是老皇帝的親幼弟,兄弟倆奮鬥了半輩子,也沒奮鬥出個兒子來,老皇帝膝下好歹還有五個公主,但這個趙王從...小體弱,膝下卻是連女兒未曾有過的。
但也不知是不是先帝嫡出這一脈命中不該絕嗣,在趙王意外去世的當月,繼妃靈堂哭暈卻診出喜脈,八月後誕下趙王的遺腹子。
趙王妃從診出喜脈的那天,就被老皇帝派人接了進宮,這小趙王是在宮中出生的。
毫無疑問,他才是老皇帝屬意的皇位繼承人!
蘇瓷楊延宗聞言,立即對視了一眼,這宮裡宮外,都暗流洶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