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2 / 2)

蘇瓷之所以會喝這麼多茶水,這個是最重要原因,她得把嘴巴占住,才能少說話。

她嗅到一種微妙的味道。

這讓蘇瓷心裡有點惴惴,這讓她根本就沒心情和季承檀這家夥廢話,兩三句就快速打發走人了。

……

元宵宮宴結束,已經將近午夜了。

好些天沒下雪了,但氣溫還是低,簷頂瓦蓋的積雪被清掃的乾乾淨淨的,僅餘縫隙一點點白色,在魆黑的寒風時不時簌簌被吹下來一點。

蘇瓷剛站起身跟著左片席位的人一起離場,走不了兩步,有個宮人過來,“蘇姑娘,陛下宣召。”

這個宮人很臉熟,是和孫時平一樣是皇帝身邊的掌事姑姑,姓徐,老皇帝手術後她也伺候在左右,身邊是毋庸置疑的。

蘇瓷有一種第二隻靴子終於要掉下來的感覺。

午夜,黑魆魆的,寒風呼嘯穿過偌大的漢白玉廣場,持刀執戟的禁軍佇立一動不動。

上陽宮內並沒有點了很多燈,隻龍椅和中央位置三四支蠟燭,昏暗四麵八方包裹著中間這一點不算明亮的光團,老皇帝倚在皇座上揉了揉眉心,他多少碰了點酒水,淺酌,但回來還是第一時間催吐了,此刻正在宮人伺候下喝一盞蜜水。

蘇瓷進來,規規矩矩跪地問安,皇帝並未停止他喝蜜水的動作,蘇瓷就不吱聲。

許久,他那盞蜜水終於喝完了,老皇帝揮了揮手,宮人福身無聲捧著蜜盞退下,老皇帝斜倚在皇座上,撩起眼皮,有些渾濁的眼珠子動了動,端詳兩眼底下安靜跪著的年輕女孩。

良久,他哼笑一聲,聲音有些酒後的暗啞,聽起來更添了幾分深沉莫測,“起罷。”

老皇帝坐直身體,沒有任何人能比他更清楚青黴素的療效了,相同的刀砭之法,太醫院那群禦醫太醫隻要能學肯專研,熟能生巧,也不會差。

最後他能康複...,那注射的藥物是關鍵。

這個蘇氏稱之為“青黴素”,說是從一些黴菌裡偶然提取的,理論也不是她的,是她那已經不在這人世的老師發現並開頭的,她隻是跟著後續研究下去,占了前人便宜。

老皇帝倚在靠背上,問:“你那藥物,能大批量產嗎?”

蘇瓷眉心一跳,回:“稟陛下,這培養提取過程過於複雜,並不能。”這也確實是事實。

“是嗎?”

老皇帝有點失望,食指點了點扶手,聲音沉了幾分:“那法子呢!”

蘇瓷眨眨眼睛,很配合主動提出要了筆墨,將表麵的製作流程寫了下來。

當然,她敢保證,不告知關竅她不親自手把手教,是絕對沒有人能夠成功製備成功的。

隻可惜,有可能會死一批死囚了,不過砍頭也沒舒坦到哪裡去就是了。

她寫完之後,小小聲說:“臣女到現今,也不敢說掌握了製備關竅,時好時不好的,耗時甚巨,卻最多十之一二能成,臣女每每用牲畜試驗過後,才確定是否成功。”

她死活不鬆口,老皇帝問了幾次,她樣子看著惴惴不安,但還是咬死了這個說法。

最後老皇帝讓她回去了。

……

回到德慶宮,後背衣裳全是汗濕的,蘇瓷拆了頭發,要宮女打水來洗澡。

人出去了,她披散頭發在浴室來回踱步,怎麼辦怎麼辦?她感覺,事情要脫軌了!

再不采取措施,她很可能就回不去了!

媽呀,不要啊!

“該死的季元昊!”

她狠狠咒罵,蘇瓷已經從楊延宗那裡知道了季元昊和世子搞的事情了。

——她當初最怕就是這一點,否則也不會一直緊緊靠著男主。

有楊延宗,楊延宗頭頂還有個六王,本來該是安全。

艸,但誰想這個姓季鼻子就是屬狗的!

蘇瓷累癱,但根本站不住,來回踱了幾圈,等宮人領著大力太監抬水進來,她勉力維持鎮定,浴桶注滿水,她趕緊把人打發了,來回走了一圈,夜很靜,忽聽見西配殿浴房背光那麵牆窗戶“咯”一聲很輕微的響動。

“誰?”

她屏息,半晌壓低聲音,“有人嗎?”還是風?

“是我。”

一個帶著幾分天然淡淡漠然的熟悉聲音,那窗欞子無聲動了一下,不知他怎麼弄的,這在裡頭關得嚴嚴實實得檻窗,被一拉而起,楊延宗跳了進來。

他一身緊身中衣,外麵深褐色的背心軟甲,外袍不在身上,一襲類似夜行衣的裝束。

他很高大,往那一站,感覺空間都狹小了幾分。今夜的楊延宗感覺格外迫人,那雙幽黑瞳仁深不見底,沉甸甸的,給人一個很強勢很壓迫的感覺,又似標槍出鞘,比平時更危險更悚人。

蘇瓷小心翼翼開口:“怎麼了這是?”

楊延宗慢慢抬眼,盯著她的臉。

……

蘇瓷都察覺到的微妙,楊延宗又怎會察覺不到?他的感覺隻會更早更直觀。

從前幾天開始,他就察覺德慶軍的護軍換了些人,表麵是正常輪值調動,但實際人卻多了。

多的那部分,都在他那邊。

西鬆東緊,蘇瓷住西配殿,而他...住東配殿。

並且,護軍以宮禁規條細化為名,有意無意阻隔不允許他去西配殿,正確說法,應該是不允許他直出直入蘇瓷的閨房。

而蘇瓷這幾天格外忙碌,所以她沒能察覺。

離開永樂大殿,黑魆魆的天,寒風呼嘯,他與一個麵貌平常的小太監擦肩而過,對方往他手裡塞了一個小紙團。

到更衣的偏殿打開一看,他冷笑一聲。

這是六王之令,詳細詢問他皇帝及小趙王的情況,以及還有一項其他指令。

楊延宗和蘇瓷不同,蘇瓷就專心搞治療就行,其他事情都被楊延宗擋下了,她並沒察覺其他東西,而楊延宗,卻一直浸沉在種暗流洶湧之中。

楊延宗垂眸沉思片刻,抽出腰扣中一枚短尖的炭筆,飛快書寫完畢,然後塞在窗台的縫隙裡,無聲離去。

——事情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

外頭六王虎視催促,內有老皇帝洞察若明,而後者更是將直接將主意打到他未婚妻的頭上去了。

——也不能說打主意,這麼形容不大恰當,人家是天下共主,居高臨下的九五至尊,老皇帝隻是做出一個在他眼裡理所當然地的決定罷了。

哼,但這個決定,卻能直接改變彆人的終身,還打破了他的許多部署安排。

奪妻!

楊延宗冷冷一笑。

該是他的,誰也奪不走!!

楊延宗身手確實高絕,他佯裝醉酒,回到東配殿就睡下了,悄然而起,竟避過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禁軍,無聲來到蘇瓷浴房。

蘇瓷問他怎麼了?

他慢慢踱步,來到她的麵前,慢慢抬眼——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

蘇瓷仰頭,和他對視著,他今夜這雙幽深眼眸,如同一頭關在籠子裡的凶獸,下一刻就能吞噬一切。

浴房很安靜,蘇瓷咽了咽。

她隱隱約約是有點明白的,所以當楊延宗伸手摟住她的時候,她沒有拒絕。

她有點緊張,但又不是很緊張,總覺得這變化讓人無語又無言。

她咬了咬唇,眨眨眼睛盯著他。

這,這是要生米煮成熟飯嗎?

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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