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2 / 2)

“隻怕黃世隆要失望了。”

楊延宗淡淡道,這黃世隆倒是一個難得真心為民的,隻可惜哪怕是他的皇帝主子,也不是全將心思放在災區災民身上。

上述的事情,楊延宗無法乾涉,也暫測不準深淺,但他已經決定將鏟除季堰放在這泅江沉銀事件之中了!

蘇瓷想了想,也明白過來,這麼多的錢,有機會的話想撈一把很正常,“隻不過,季堰也知道可能有凶險吧?他不想去怎麼辦?”

楊延宗冷笑,季堰不想,他也會讓他想!

楊延宗勾了勾唇:“季堰在太平州養有私兵。”

楊延宗輕描淡寫說出來,蘇瓷訝異,她眨眨眼睛:“他以前告訴你的?”

楊延宗笑了,這怎麼可能。

蘇瓷撇撇嘴,看他的笑就知道他的意思啦,“還有呢?”

楊延宗嘲笑斂了斂,眉峰再度變得淩厲起來,他冷冷道:“禮尚往來,就這麼輕易就讓他死了,豈有趣味?”

所以他從沒想過暗殺季堰,一來這難度不算低,且他和季堰恩怨六王一乾人是心知肚明的,他並不打算自己當靶子;二來,老皇帝想要的,當然不是暗殺一個區區六王世子。

最後一個,這麼輕易死去,豈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楊延宗眸帶攝人狠意,他冷冷一笑:“若要六王大義滅親,親手殺子,這才算全了季堰先前的幾番計算的情誼!”

逼迫得六王,不得不大義滅親,舉起屠刀親自解決這個兒子!總得讓季堰好好品嘗一下無窮的恐慌,驚懼,在沒頂的絕望中痛苦死去。

先前的賬,才算兩清!

蘇瓷激靈靈了一下,媽耶,楊大佬果然是個狠角色,當他敵人忒痛苦了,好在她從來都不是,也沒打算過當。

……

夫妻倆低聲說了一會兒的小話,外頭天色已徹底亮全了,楊延宗見此也不在耽擱,起身帶蘇瓷去前堂拜見父母。

“等一下,等一下!”

蘇瓷拽了拽他的衣袖,想了想,跑進臥房設的小書案處,滴水磨了一點墨,鋪開一張紙,飛快寫了一個方子。

——“青篙一握,以水二升漬,絞以汁,儘服之,可治瘧症。”

這是晉代葛洪所著的《肘後備急方》中的內容,孤本來的,屠大大就是在此於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發現並成功提取出青蒿素的,從而促使瘧疾這一頑固傳染病最終徹底消失在神州大地上。

她寫的這個就是《肘後備急方》上的原始方子,對比起“截瘧散”、“達原飲”,可以稱得上特效藥了。

現在頂頭的大佬們也不知什麼心思,反正局勢是風起雲湧變幻莫測,她做不了什麼,但貢獻個方子還是可以的。

“此方頗有效,但還不是最佳的,我再想想看能不能想個冷提法。”

現在這條件,科學提取青蒿素是不可能的,不過她記得小時候在姥爺有關這段曆史記載的書裡看過幾個土法冷提法,但年代久遠,她不大記得了,還得想想。

蘇瓷把紙箋往楊延宗手了一塞,撓撓下巴,如此說道。

楊延宗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紙箋,又抬眼看她,神色和剛才相比,多了些幽深,“你知道你拿出這方子值多少錢嗎?”

蘇瓷撲哧一笑,順手還給甜甜拍上一記馬屁,“現在不是有你了嗎?我不缺錢花啊?”

你養我唄。

“這倒也是。”

她抱著他的胳膊撒嬌,大眼睛亮閃閃嬌俏靚麗,方才她磨墨磨得急,沾在手指上,撓撓下巴,又沾在下巴上了,看著嬌憨又可愛,楊延宗目光幽深盯了她半晌,伸出拇指給她抹去下巴上的墨漬。

她低頭一看,黑色,大呼小叫捂著下巴衝進去照鏡子去了。

楊延宗低頭再看一眼手上這張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紙箋,他開門叫阿照過來,吩咐:“挑個合適的鄉野大夫,把方子送過去,讓其已家傳古方呈於黃世隆案前。”

今天是個大晴天,鳥雀吱吱喳喳,一線金色陽光落在赭色的屋廊前,落在楊延宗的身上。

這個男人站在台階下,負手而立,身姿挺拔高大頎長,腰板筆直寬肩窄腰,蓄勢待發像標槍一樣,單單看一個背影,就一級棒。

蘇瓷端詳兩眼,嘖嘖,和他搭夥過日子,她真心不虧啊!

阿照小心折疊好紙箋,收進懷裡,一拱手快步去了,楊延宗回頭,蘇瓷笑盈盈俏生生背著手站在門檻後看著他,他招手:“過來,時候不早了。”

蘇瓷跳下台階,挽著他的胳膊往外走,不過等出了院門不用他說她就自動自覺鬆手了,現在不流行這麼走路的。

總體來說,這婚後拜見公婆沒什麼特彆的。楊重嬰顏氏早在院子正堂等著了。楊延信楊延貞兄弟也到場了,後者眉飛色舞,看起來高興得很,一見蘇瓷進門還和她擠擠眼睛打招呼。

楊重嬰捋須,欣慰看著大兒大媳進門,笑容滿麵,看得出很高興。

楊延宗帶著蘇瓷上前,婆子端上兩個錦墊和一個托盤。楊延宗叩首過後,奉上茶盞,“父親。”

蘇瓷跟著一起坐了,也端茶笑眯眯喊了聲“父親”。

“好,好好!”

楊重嬰笑得合不攏嘴,接過楊延宗的茶盞呷了口,接著又接蘇瓷了,飲了半盞,然後給了小兩口見麵禮,他接過身後的萍姨娘遞過來的匣子,親自給楊延宗和蘇瓷。

然後就是顏氏。

顏氏笑臉就沒這麼開心,連續娶這蘇家姐妹當兒媳婦,她實在不怎麼能高興得起來,不過有楊重嬰和楊延宗在場,她也不敢過分表現自己的不滿,勉強扯了扯唇角接過茶盞,給了見麵禮。

“好,快快起來吧。”

敬茶一完成,楊重嬰立即叫二人起身。

接著就是家裡其他人見麵,都很熟了,楊延信和楊延貞拱手喊了大嫂,年紀相差略大楊延信有點不自然,楊延貞就歡快多了,大嫂喊得清爽又嘹亮,蘇瓷就笑眯眯給了兩個荷包玉佩當見麵禮。

這些都是熟人,根本都不用刻意看的,當然不熟的也有兩個,一個萍姨娘一個敏姨娘,一個外表溫和小意看著極規矩,另一個年輕些眉目豔麗,二人是楊重嬰的妾室,以前都不怎麼見過麵的。

這二位不用蘇瓷見禮的,對方反而要給她見禮,這二人分彆從楊重嬰顏氏身後走出來,斂衽深福,口稱:“大少奶奶。”

蘇瓷側身避了避,這算庶母禮小輩不能真直受的,她福了福還了一禮。

蘇瓷瞄了楊延宗一眼,發現他瞄都沒瞄這倆姨娘一眼,全當空氣,不是不高興和不悅,而是完全當空氣那種漠視。

敬完了禮見完了麵,蘇瓷側身到楊延宗身邊的右手次座坐下,楊延信楊延貞則坐她對麵,兩個姨娘沒得坐,就回到原位站著。

楊重嬰隨手將兩人打發回去了,麵見完杵著沒用,一家人說了幾句住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的閒話,之後轉戰飯廳吃了早飯,顏氏剛用巾帕抹了抹唇角,就聽見楊延宗道:“收拾一下,我們今天就回去。”

她頓了頓,忙問:“大郎,額,”她環視左右,“咱們,咱們就不能住這裡嗎?”

楊延宗耐心道:“回去罷娘,此處臨水,不適宜爹調養身體。”

當然真實原因並不是這樣的,一處陌生的府邸,也不知有沒有什麼暗道機關暗門,在沒將宅子摸個清楚透徹之前,他當然不可能搬進來住的。

當然,往外用的就是剛才說的楊父那個理由,孝道為先,很說得過去。

顏氏十分失望,好幾次欲言又止,楊延宗起身扶住她,在她耳邊說了兩句,又緩聲安撫:“娘,你隻管放心,孩兒日後定讓您住上高門大宅的。”

“嗯,那好吧。”

顏氏最終答應了,有蘇瓷在場,顏氏餘光見她笑眯眯的看不出想法,那雙靈動的眼睛卻總帶著亮光,她不肯落於下乘,於是矜持點了點頭,側頭吩咐婆子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本來就不打算長住,除了顏氏行李多一點,其他就一些換洗衣物,不過顏氏的也行李也沒拆封,直接抬上就能走了。

於是當天午飯前,一行人護著馬車上的楊重嬰,返回營區的楊家。

之後一家人又一起吃了個午飯。

楊延宗很忙,這關口能閒這麼久已經是極限了,飯後連歇都沒歇,就帶著楊延信兄弟出門了。

他臨出門前,蘇瓷眼睛溜溜顏氏,翹著唇角說:“稟父親母親,醫營諸事繁忙,我也得過去一趟。”

不等楊重嬰說話,楊延宗頷首:“去吧。”

然後蘇瓷就愉快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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