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2 / 2)

兩人站了大概有一刻鐘,其他人都走光很久了,殿內杯盞桌案仍在不過空蕩蕩的,白玫回來見了,“咦?二位夫人請稍坐,太後娘娘怕是有些時候才和王妃娘娘話罷。”

她又示意小宮女給蘇瓷和任氏重新上茶。

蘇瓷隻好和任氏坐回去了。

誰知這麼一坐,卻坐出大事情來了!

蘇瓷和任氏的位置是連在一起,這宮殿不大,她們坐席是剛好在接近後殿門的位置,兩人小心看了看腳下和凳子,沒問題,才提著沉重的裙擺坐回去,誰知身子剛一動,忽感覺背後碰到一個什麼東西!

“乒嘭”一聲!

是瓷器摔了個粉碎的驟響。

蘇瓷任氏連忙轉身,媽的身後這群人什麼時候鑽出來的!

沒錯,就是兩人小心提裙坐下的時候,後殿簾一掀,鑽進來兩個抬著條案的小太監進來,條案上麵,放著一個一尺多高的精致青花美人觚。

這個青花美人觚底座細細,脖子細長優美,被一碰,直接哐當摔了個粉碎!

滿地碎瓷,所有人瞬間失色,坤皇後身邊的一等宮女白霜目眥儘裂:“這可是先帝禦賜給大皇後娘娘,大皇後娘娘臨終又贈與我們太後娘娘的!!”

先帝禦賜!

還是禦賜給前任坤皇後的,大坤皇後就賜給現任坤太後啊!

艸,這個罪名可扣大了!

蘇瓷心下一凜,隻得咬緊牙關,和任氏“啪”一聲跪在地上。

這地兒沒有地毯,光滑的水磨金磚又冷又硬,沒一會兒,膝蓋就又麻又痛。

她們足足跪了半個時辰,但卻並沒有見到坤太後,據說坤太後大怒,最後在梁姑姑的勸慰下,梁姑姑出來將二人訓誡一番,之後才允許告退。

媽的,疼死了!

蘇瓷這輩子還沒吃過這樣的啞巴虧,氣死她了,腿又疼又麻,掀起一看淤青了一大塊,隻可惜楊延宗沒在家,這幾天的敲山震虎並不獨她,坤國舅開始小幅度削楊延宗季元昊手裡的兵權,他連續昨天連今天都待在營裡。

阿正和張婆子說給楊延宗送信,蘇瓷想了想,搖了搖頭:“先不用記了。”他還忙著,況且打碎那個花瓶確有其事,作為臣子一方,這個小啞巴虧隻能注定咽了。

她叫人打了熱水和冷水,輪流冷敷熱敷,又搽了藥酒揉開淤青,爬上床睡了。

不過蘇瓷沒想到的是,沒過兩天,又來了!

這一次,是“失言”。

天知道!她和任氏基本都沒說話,隻是旁人聊起話題,坤太後問她們意見,兩人很謹慎回答了,誰知坤太後突然翻臉,把她們又罰了。

不過,其他人被叫進去訓誡,訓誡完應該就走了,就她和任氏和苦哈哈地跪著。

得,不管她們說什麼,人家就是來找茬的,沒了這個茬,還有下一個,誰讓人家是國母是太後呢!

一連兩次,蘇瓷身心疲憊,被扶著爬上車時,她對任氏說:“不行了,我下次不來了。”

頻繁被召進宮赴宴,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恩寵呢,顏氏就酸溜溜過幾次,就合該讓她進來跪跪!

他媽的,蘇瓷說什麼也不再來了!

“任姐姐,你呢?”

任氏揉了揉膝蓋,對蘇瓷溫柔笑了笑,卻搖了搖頭:“你還能說舊傷複發,那我呢?”

蘇瓷去年重傷,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她卻不行。

“況且,夫君如今對上坤氏,已是多有不易,我也幫不了他什麼忙,不添亂總是好的。”

坤太後最多讓她們跪跪,其他是不可能有的了。

等回去以後,任氏忍痛熱敷了許久,總算好了些許,季子穆心疼極了,要留著給父親告狀,最後被她給攆走了。

季元昊也很忙,忙得不可開交,他勢力不比楊延宗小,但獨立卻比對方晚,連應付坤氏小動作加理自己的事,忙得三更過半才回家。

任氏留了一盞燈等他,廚下備著熱水,又熱騰騰下了一碗銀絲細麵,吃下去渾身舒服了起來。

季元昊拉著任氏的手,關切問:“今兒進宮怎麼了?太後可有為難你?”

任氏溫柔微笑:“沒大事,就訓斥一二,你彆管了。”她心疼摸摸他眼下青痕,“還是趕緊休息罷,明兒還得早起呢。”

季元昊確實很累,任氏這麼說,他也就信了,不過他還不能歇,他還有些暗中的事務要處理,於是拍拍任氏的手:“你先睡,我去前頭書房一趟,今晚就在那歇下了,你彆等了。”

話罷就匆匆起身去了。

任氏提了燈,一路送他到房門,如水的目光追隨他的背影沒入黑暗,許久,才收回視線,小心扶著門回到床邊,在丫鬟攙扶下慢慢躺下。

任氏選擇默默付出,愛護夫婿,從不肯拖季元昊的後腿,寧願自己默默忍受。

蘇瓷可不乾!

她可不憋著的,不管是吃了虧還是立了功,得趕緊告訴當事人啊,不然誰知道呢?!

她返家沒多久,楊延宗就回來了,她立馬就把腿給他看了,並且苦哈哈說:“快疼死我了,跪了快一個時辰,下次打死我也不去了!”

楊延宗拉起她兩條腿兒,瓷白細嫩的肌膚上兩塊極顯然極大的淤青,前者未褪全,後者又新上,又青又紫,藍藍淤淤,包裹了她整個膝蓋,甚至延伸到大腿和小腿邊緣了。

楊延宗臉色當場就變了,陰沉地像要滴出水一般,他暴怒:“好一個坤氏!!!”

從牙縫裡蹦出這句話,當場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不用蘇瓷開口,他記冷著臉說:“不去了,回頭你就稱病,就說舊疾複發。”

楊延宗恨極,冷笑。

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允許蘇瓷進宮的,至於他和坤氏之間的矛盾,早晚爆發,早一點和晚一點差彆也不大。

他親自給她搽藥油,揉開淤青,等哄睡了她,又翻身下床,把阿正張婆子等人劈頭蓋臉大罵了一頓。

第一次為什麼不告知他!

都乾什麼吃的!是不是不想混了!!

阿正吭吭哧哧:“……夫人令不許。”

蘇瓷對身邊的人令行禁止是好事,楊延宗無意拂她威嚴,惱到最後,隻命阿正等親兵一人下去領二十大板。

於是,接下來蘇瓷就開始稱病,宮裡說什麼也不去了,有召人太監來她就躺著裝病,後者也不能硬扛著她去,拉鋸一段時間,最後走了。

來得幾次,就沒再來了。

於是,蘇瓷就重新快樂起來了,膝蓋疼,她就不站,坐著算賬,還有搞大蒜素。

大蒜素製備相對容易,原料又易得,是個難得比較適合推廣的滅菌藥品。

她就琢磨著嘗試一下,最近在做規範製備步驟和嘗試推廣計劃書。

她本來也不急的,但這段時間見過私賬上這麼多因為創後治療不到位而殘疾甚至死亡的兵士及其家眷的艱難生計,她這種心情就不由得變得迫切起來了。

期間,任氏來家裡看過她。

任氏的膝蓋已經腫起來來,上車下車都要攙扶,但她懇求,讓蘇瓷不要告訴季元昊。

任氏苦笑:“告訴他又能如何,阿瓷妹妹,我們家是宗室。”

蘇瓷不禁啞然。

就很現實的,蘇瓷是外臣之妻,到底隔了一層,她稱病死活不進宮,坤太後一時也奈何她不得。

而任氏就不一樣了,彆忘了季元昊是宗室,作為宗室婦,坤太後能隨時召任氏進宮,不需要任何理由!她訓斥任氏,懲戒任氏,甚至任氏不去,她還能遣嬤嬤到府訓責,到時任氏也隻能跪著聽訓。

任氏處境其實比蘇瓷更難的,她說出來,目前季元昊除了憤怒,也暫時做不了其他。

就正如楊延宗,如此暴怒,但君臣名分在頭頂壓著,他也隻能讓蘇瓷稱病不去,避其鋒芒。

季元昊已經夠忙夠累的了,最重要是,她從他言語中聽明白他的計劃是暫時沒打算和坤氏一下子翻臉的,任氏不願意給他添加心理壓力,更不願意在計劃上拖他後腿。

任氏懇求蘇瓷:“你彆告訴他,好嗎?阿瓷妹妹,當我求你了。”

蘇瓷還能怎麼樣,隻能點了點頭,說好了。

她送了任氏好幾瓶傷藥,都是楊延宗精心給她找的,任氏不張揚,手裡大概也沒什麼好藥吧?

蘇瓷有些怏怏,回來問楊延宗:“任姐姐讓我彆告訴季元昊,你說好嗎?”

楊延宗不以為然:“人家兩口子的事,你管那麼多乾什麼?”

他熟練卷起蘇瓷的褲腿,看淤青都褪了,兩隻膝蓋又白生生的,十分滿意,低頭親了一下,笑道:“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男人吧!”

他惦記著她,忙裡抽閒回家看她,可不是聽任氏季元昊之間的破事來的,楊延宗箍著她,湊近親她,含著她的唇吮了一會兒。

“等明兒啊,你就去昌邑吧,去溫泉莊子住段時間。”

兩人親熱了好一記會兒,楊延宗眯了眯眼,他和坤氏之間的矛盾即將升級,在此之前,他得先把媳婦送走,以免坤皇後又來找她的麻煩。

思及此,他眉目泛冷。

“哦。”

蘇瓷應了,但有點點擔心:“怕嗎?”她說的是坤氏。

楊延宗安撫拍拍她的背,“你彆管,好好把身子養回來才是正經的。”

正事說完,他又湊過來親她,蘇瓷趕緊推他的臉,“去,趕緊洗洗去!”一身汗味,她嫌臭。

蘇瓷扇了扇,可愛皺皺鼻子,楊延宗佯作大怒,好啊,你個丫頭片子還敢嫌棄他!他撲過來抱了個滿懷,腦袋在她懷裡亂蹭,“一起洗!”

“不去!你想得美。”

蘇瓷抱緊床柱,她下午剛洗了全套,才不乾呢,楊延宗扯了兩把,沒扯動,被她大笑著連踹幾腳,他捉住她腳丫子彈了幾下,蘇瓷快笑斷氣了。

兩人嬉笑打鬨一會兒,楊延宗見她實在不樂意,捏了她鼻尖一下,於是就自己去洗了。

蘇瓷翹著腳丫子趴在床上,聽著浴房裡麵的水聲,笑了一陣。

房裡靜悄悄的,遠處丫鬟仆婦和親兵們輕聲走動和小聲交談,她自個待了一會兒,不免又想起了任氏。

思及任氏,又想起了自己。

任氏才是如今典型的好妻子賢內助吧?

任氏的想法和難處她是大致明白的,既然反正都沒辦法,何必讓夫君知情憂憤呢?他已經夠忙夠難的了。

據說,任氏是季元昊家臣之女。

奉獻型的愛,全身心的投入。

蘇瓷忍不住搖了搖頭,這種心態她體會不到,後者隻怕她這輩子都做不到啊!

不可能的。

她不是這樣的人。

其實以任氏為鏡,蘇瓷也已經理清了思路,她想好了!

楊延宗現在對她好,是真的好,那她也用心對他,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回饋他,不負他這段情,問心無愧。

至於其他,就不強求了,不要為難自己,古代男人便利太多了,就讓他委屈一點吧!

正好當個考驗好了。

如果他真夠愛她,那想來也折騰不散。

假如不是,正好算了!

要是他一直不變的話,那麼……也許將來她也可能真愛上他也不定。

反正就不逼自己了,對自己好一點!這個操蛋的古代女人生存環境本來就不咋地了。

想到最後,蘇瓷決定隨心,對他好一點,對自己也好一點。

想明白了,就坦然了,愧疚感也沒有了,心裡一鬆。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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