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嫁女兒的正日子那天,林溪一早就起來梳妝打扮,又特地讓霽月給了她梳了一個倭墮髻,挑了支金蝶戀花釵並一對金累絲葫蘆耳墜。
衣裳則選了薑黃色滿繡牡丹花卉對襟長衣,底下則配了條碧色緞織暗花攢心菊長裙。
沈默從西爽閣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梳妝完畢,臉上還施了點薄薄的脂粉。
沈默印象中,林溪除了敬茶那日穿的稍稍豔麗些,其他時候都是淺色衣衫,頭上戴的也是以玉首飾為多,甚少見她穿鮮豔的服飾,也甚少見她佩戴什麼金銀首飾。
所以見到她這身盛裝時,沈默還有一瞬間的恍神。
她的容貌本來就生的明媚嬌豔,這麼一打扮,越發添了幾分動人之色,舉止間卻又透出世家女子的端莊與穩重,看上去格外賞心悅目。
林溪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就笑道:“今日要去趙家賀喜,所以才這樣打扮,你覺得怎麼樣?”
沈默點點頭:“挺好。”這身衣裳雖然顏色亮麗,可是卻不是很豔,不至於奪了主人家的風頭,同時也不會太過素淨,去彆人家賀喜剛剛好。
可是林溪去福景苑的時候,沈老太太卻嫌她頭上的簪釵太少,特地命珊瑚拿了一個匣子,取了一對金嵌花嵌珍珠寶石頭花,一朵給了她,一朵給了一旁的沈梓馨。
沈梓馨穿了身藕荷色隱芙蓉紋的衣衫,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等沈老太太好生叮囑她一番,方才跟在林溪身後出了福景苑的門。
一直轉過福景苑附近的垂花門,沈梓馨方才長舒口氣,“我真怕祖母不讓我出門。”
沈梓馨長這麼大,出門的次數寥寥可數,這次她在沈老太太跟前求了好長時間,沈老太太才鬆了口,答應林溪帶她一起去。但是卻嚴令她不許離開林溪半步,要不然以後再也不許她出門。
林溪覺得沈老太太和沈大太太未免將沈梓馨管的太嚴了一些,不過這話卻不好說,隻道:“今日趙家嫁女,來賀喜的人肯定不少,你記著不要離我太遠,免得我找不到你。”
姑嫂兩個說著話,就到了垂花門處,早有下人備好了馬車。
馬車上的角落裡還放了冰盆,一進去就有股涼意。
林溪自從右手多了那條綠線以後,平時既不怕冷也不怕熱,加上沈默素來怕冷不怕熱,所以遠香堂從未用過冰盆。
不過有了這冰盆,馬車裡確實涼快很多。
林溪靠著車壁,一邊與沈梓馨聊天一邊回憶趙家的人和事,也沒過多久就到了趙家。
趙家負責招待內眷的趙大奶奶黃氏看見林溪攜著一個少女下了馬車,遠遠就迎了上來,與林溪寒暄幾句後,就問起沈老太太。
林溪笑道:“老太太本來想親自來的,不過最近天熱,老人家有些中暑,便打發了我過來。”
趙家是林老太太的娘家,兩家一向走得很近,黃氏也見過林三姑娘幾次。素日雖覺得她有些嬌蠻任性,可是沒想到嫁了人後,整個人好似變了一副模樣,看上去又溫和又穩重。
黃氏不由得就對她改變了幾分印象,“這幾日天熱得不行,老姑太太今日也沒過來,不過你大伯母和二伯母都來了。”
黃氏說的老姑太太是林老太太。
林溪第一次參加彆人家的喜宴,聽到林大太太和林二太太都來了,不由得就鬆了口氣,有這兩個長輩在,多少也有個依仗,便問道:“兩個伯母什麼時候來的?”
黃氏領著她穿廊過院,“兩位太太一大早就來了,現下正在我婆婆的院子。”
黃氏說的婆母是趙夫人,也就是趙四姑娘趙瑜的親娘。
趙夫人住的地方離垂花門不遠,院子外麵種了兩株高大的榆樹,院子裡麵青石鋪地,看上去格外整潔乾淨。
房間裡坐滿了來賀壽的客人,林溪隻認得坐在最中間的那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帶著沈梓馨上前問安。
雖然原身與趙瑜的關係並不好,可是趙夫人對待林溪的態度卻很親切,問她在沈家過得好不好,又把沈梓馨誇了一遍,方才道:“吉時還沒到,要不要叫丫鬟領著,你們去瑜兒那裡坐坐?”
趙夫人想著林溪和趙瑜年紀相差不大,雖然兩人有些不睦,可是終究是自小長大的交情,便問了這麼一句。
林溪看在座的眾人多是長輩,就點頭笑道:“我也想見見四表姐。”
趙夫人就喚了一個丫鬟,領著林溪兩人去了趙瑜住的新柳閣。
新柳閣相比趙夫人那裡的熱鬨,要冷清一些。
林溪和沈梓馨進到趙瑜的閨房時,房裡隻有幾個丫鬟婆子。
趙瑜已經梳妝畢,正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麼,聽到腳步聲,她方才抬起頭,臉上原本帶著三分不耐煩,但是當看到來人是林溪時,那三分不耐煩頓時被一種複雜的神色所取代。
林溪從容笑道:“表舅母讓我來看看你,許是讓我看看你這裡可有我要幫忙的。”
來者是客,趙瑜勉強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很淡的笑意,“坐吧!”
有丫鬟搬來繡墩,林溪拉著沈梓馨坐下,想起常跟在趙瑜身邊的吳家姐妹,就問道:“怎麼不見吳二姑娘和吳三姑娘?”
趙瑜淡淡道:“我沒讓她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