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這一點時間,杜雲停匆匆把脫下來的那一小塊布料也給洗了,濕噠噠握在手裡揉兩把,又攤開來,猶豫著要在哪兒晾。偏偏這時候,剛剛沒關嚴實的門慢悠悠開了,顧黎就坐在床邊,抬起眼朝這裡一瞥,正好看見小白毛就套了件襯衫濕噠噠握著丁字-褲的樣子。
杜雲停毫無所覺,還把它舉起來,朝著兩邊看了看,犯難。
這裡頭好像也沒辦法曬……
一扭頭,他和男人目光撞上了。杜雲停對這目光再熟悉不過了,寫滿了對談生意的渴望。
臥槽!
這畫麵和他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
這時候,杜慫慫忽然有點慫,他本來以為,沒了那要命的湯,他應該不會害怕的。可這會兒看著男人這黑沉沉的眼睛,他還是控製不住的怕。
他要是死在生意桌上怎麼辦?
杜雲停腿肚子直哆嗦,往後退了步,被男人走進來,不由分說咬了嘴巴。他被咬的有點疼,又舒坦,小聲說:“後頭有浴缸……”
他的原意是怕自己跌進浴缸裡,可在顧黎聽來好像又是彆的意味。男人頓了頓,聲音愈發沙啞,問他:“想進去?”
杜慫慫連連搖頭。
不不不,他剛出來,還不想再進去。
他說話顯然是不管用的,顧黎仍舊將他整個放進了浴缸裡,隨即慢條斯理扯開了領帶,掛在了架子上。
顧黎下水,是為了和杜雲停展現下他的生意成本。
這還是杜雲停第一次談水產生意。
和辦公桌上的那種唇槍舌戰不同,水產生意要直接的多,顧黎作為合作方,二話不說就先帶他去看了魚塘。那裡頭稀奇的魚類很多,最稀奇的是一種泛著紅色的,雖不是熱帶魚,卻像熱帶魚一樣漂亮,魚身弧度飽滿流暢,一眼就能從水中辨彆出它的英姿。
它遊動的動作也格外優美,一下下不緊不慢劃開水花,透著股貴族似的優雅氣概,隻是速度絲毫不慢,輕輕一揮動圓圓的魚鰭,便能向前躍出老遠。
杜雲停不是頭一回見這種魚,卻仍然為它吃起來的口感而詫異,在嘴裡相當有嚼勁兒,又鮮美又有彈性,讓人幾乎都舍不得咽下去。就是這種魚著實有點凶,瞄準了他做目標,便一聲不吭地朝著他這個方向是使勁兒遊,根本不知道換個法子再來。
杜雲停不得不喂了他許多魚餌,一次不夠,又喂了第二次第三次。喂完之後,合作方顧先生問他:“你看怎麼樣?”
杜雲停有苦說不出,喉頭直泛酸,隻能回答:“很好,很好。”
讓人一看,就有把它買回家的衝動。
顧黎輕輕地笑著,像是極滿意,“那它便歸你了。要記得喂。”
杜慫慫雙膝一軟,差點兒給顧先生跪下來了。
“……”
怎麼喂,舍-身喂狼的那種喂法嗎?
他看了眼仍舊慢悠悠遊著的大魚,忽然之間心好累。
他能選擇不吃嗎?
杜雲停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碰魚了。尤其是那種個兒大的、會自己往嘴裡鑽的魚,簡直可怕。
他和係統形容時,仍然心有餘悸,【這種感覺,就像我原本以為他隻是個釣魚的。】
7777:【?】
慫慫語氣幽幽,【現在我才知道,他擁有這一片魚塘,而且還想把這一塊魚塘都給我承包了……】
他隻是想偶爾養養小魚,沒想著包魚塘啊!
7777:【……】
很好,它也再不想碰魚了。
杜雲停翻了個身,想起來昨天用掉的夢境卡,讓7777回放給他看。
夢境卡所給的,不過是個基礎設定,其中細節還是由渣攻自己的記憶補全的。這件事涉及到原世界主線劇情,杜雲停不能直接查看,隻能拐彎抹角試圖找點信息。
夢境開始是斐雪鬆出事的當天,他們坐在桌前喝酒。陸由的手腕微抖,趁著斐雪鬆扭過頭去抽紙巾時,飛快地將藏在手心的粉末倒在了高腳杯裡。
粉末化的很快,瞬間便溶解在裡頭,半點看不出來。回過身的斐雪鬆毫無所覺,舉起高腳杯,與陸由的杯子碰了碰。
他眼底有溫存的笑意。
“阿由,敬你。”
陸由在那時仍舊是對他忠心耿耿的小學弟,雙手端起酒杯,受寵若驚似的小心翼翼和男人碰了碰。
他實際上沒喝多少,隻用眼睛餘光觀察著青年,在青年臉上慢慢泛起了點不正常的酌紅時,便體貼地朝著那處側了側,關切地去看青年的表情。
“學長?……你不舒服嗎?”
斐雪鬆隻當自己是酒喝多了,並未當回事,微微靠著他,半閉著眼。
“阿由?”
陸由說:“學長,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拿起手機離開餐廳,在洗手間裡舉著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7777小聲說:【人渣。】
人在夢中,潛意識會讓事情按照所想的方向發展。陸由打完了電話,將一個沾了粉末的小塑料袋剪碎了,從馬桶裡衝下去,乾乾淨淨不留痕跡。很快,門外便響起了動靜,來的人帶走了尚且莫名其妙的斐雪鬆,陸由坐在桌邊,好像是多年的鬱氣被一吐而空,連臉上都掛起了惡意的笑,暢快的很,將腳放在了青年家的桌子上,腳底踩著潔淨的桌布。
杜雲停看得胃直抽抽,忍不住說:【這就是他夢到的東西?就踩踩桌子?】
亂七八糟,夢都高大上不起來。
7777也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接下來渣攻開始在原主家中來回轉,顯然他對原主優越的家境和所擁有的成績心存嫉恨,斐雪鬆家中的獎杯全都變成了他的名字。在陸由的想象力,奧斯卡小金人金燦燦擺滿了櫥櫃,他取代斐雪鬆住在這房子裡,對著彆人吆五喝六、將人指揮的團團轉。
桌上的文件也都變成了他的,不太重要的背景板在夢裡相當模糊,隻有陸由在意的地方格外清晰。杜雲停看了眼,忽然說:【二十八,往後倒退下。】
7777往後退了點,問:【怎麼?】
杜雲停盯著桌麵上的一張紙。紙上的內容隱隱能看見,他問係統:【能截屏放大嗎?】
7777給他放大了,杜雲停看了兩眼,這才看清楚,那是一堆亂七八糟的字符。猛地一看,純粹是亂碼,幾個幾個組合在一處。
係統說:【是不是他夢裡隨便編的?】
杜雲停沒吭聲,半晌後說:【聯個網吧。】
【……?】
【打出來一份給我。】
下午,他給警察打了電話。
杜雲停和當初請他過去做筆錄的警察一直保持溝通,相當配合對方工作。警察對他印象很好,隻是說起來,進度仍舊不能算讓人滿意。
他們倒是在暗網搜尋到了相關信息,但這信息是用密語寫成的,隻靠他們目前掌握的情況,還無法成功解開。
杜雲停聽完之後,問:“這麼說,還沒辦法確定陸由是不是和那條線有關係?”
這事本來不應該透露,但杜雲停自己便是線索提供者,也是當初被栽贓陷害的受害者。警察隻說:“目前的確無法確定。”
他也沒指望杜雲停提供更多信息,隻半是歎息地說:“這事不好辦,恐怕您得再耐心等等。”
杜雲停心裡有了譜。他對人道了謝,掛斷了電話。
7777說:【這麼說,這東西有用?】
【應該有用。】
杜雲停思忖了會兒,問:【二十八,你有郵箱沒?】
7777說:【有,怎麼了?】
它的賬號所有小世界通用,為的就是能時時刻刻上傳學習資料,做緊跟時代的弄潮兒。
杜雲停推推那張紙。
【你把這個發過去。】
係統不太理解,【為什麼不自己發?】
這難道不算是功勞?
杜雲停:【……我怎麼解釋這東西哪兒來的?】
7777恍然大悟,哦哦了聲。杜雲停目光滿含憐惜,覺得自家係統好像是傻。
他看著7777操縱電腦打開郵箱賬號,瞧見輸入密碼時,目光愈發詭異:【你的郵箱賬號,叫深入學習馬-克-思主義?】
7777還沒覺出不對,回答:【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杜雲停由衷感歎,【隻是,我之前一直想讓你做我兒子的。】
現在看,還是算了吧。
我兒子可不能是個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杜慫慫:傻了吧,我不僅能種地,我還能下水。
我還能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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